宋代文学家叶绍翁最有名的诗，大概要算《游园不值》了：

        应怜屐齿印苍苔，

        小扣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

        一枝红杏出墙来。

        诗的大意是：作者访友不遇，主人家花园的大门紧紧关着，他无法观赏到里面的春花，然而春色是锁不住的，有一枝“红杏”已然爬到了墙外。其中的寓意为：一切新生的美好事物是封锁不住、禁锢不了的，它一定会挣脱所有束缚，蓬勃发展。

        诗中的“一枝红杏”引起了我的浓厚兴趣，它到底是指花还是在说果呢？杏花一般在三、四月份开放，然而其色多为纯白，或略带红晕，绝没有茶花、牡丹、芍药那样红得艳丽。另外，杏要到六七月份才结果，且皮多为白、黄色，局部微红，这与诗中的意境也不一致。

        想来，应该是诗人展开了丰富的想象力，根据诗意需要，将微红的杏花渲染成了艳艳的大红，收到了很好的视觉冲击，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充分展示了艺术创造蕴含的巨大能量。不过，让叶绍翁意想不到的是，历史的演化潜藏着翻天覆地的伟力。

        后来，“红杏出墙”的含义发生了乾坤大挪移的转变。 宋代的话本《西山一窟鬼》中，即有形容女子“如捻青梅窥少俊，似骑红杏出墙头”；元代杂剧中也有：“恰便似一枝红杏出墙头，不能够折入手，空教人风雨替花羞”；当代作家刘若云的小说《红杏出墙记》，更是把“红杏出墙”与女子出轨妥妥地焊在了一起。

        将“春色”与“好色”相连绝不是叶绍翁的初衷，但是，正如他所要表达的含义那样，许多事物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只是会冲破原有的羁绊，蜕变为出乎意料的结局。叶翁如果在世，或许会大呼：或白或红总关春，一枝一杏只为君。

        （2018.4.1 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