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走南杓柳 (上)
文/刘志敏
(原创 灵秀之家 灵秀师苑风)
古语中有“心为物役”一词,而今我更喜欢将之改为“心为情役”。譬如我的两次南杓柳之行,就完全是被内心的某一种情感所驱动!
南杓柳又叫前杓柳,它位于半坡山东麓的缓坡上,是樊村镇最靠南的一个村庄。若从老家白杨镇向北去往县城,它是途径的第一站。杓柳,单凭这名字,想必古时候这里会是一个杨柳依依,鸟语花香,山青水秀的所在。可还在二三十年以前,这里却是一个出了名的旱圪塔。
过去的许多年里,去往宜阳县城,或徒步或乘车,我没少从这里经过,但每次都只是经过而已,就像途中迎面遇到的一个陌路人,过去我对前杓柳村没有一点深入的认识。
让我产生走进南杓柳村想进一步了解它的,缘于一个人,他就是从村子里走向外面世界的郭书宣老师。认识郭书宣老师的时间较晚,也只是两年多的光景,期间,我们微信交流较多,面对面的交往也仅一次而已。
我打算到南杓柳村走上这两遭,全因为郭书宣老师那一腔浓得化不开的乡愁。我和郭老师的交往多通过微信平台,或文字或图片或视频。每当我仔细审视他所转发来的那一张张美丽的海景图时,恍忽中他笔端那数以五十余万计的文字犹如天边飞来的一大群海鸥,霎时笼罩了我的心头。《南杓柳村——十五眼井的故事》、《山这边,山那边》……那口老井,那片洼地,那熟悉的乡音和乡情,全都是客居他乡的游子夜夜的梦啊!
我第一次走进南杓柳村,是今年五一节前的那个周末。前一天晚上就计划好了第二天早上的行踪,可到了那天的黎明时分,一场春雨不期而至。中等程度的雨,下的不算太大,但却十分有情致。俗话说,春雨贵似油。这雨对于旱怕了的豫西乡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可它却阻隔了我的行动计划。片刻的犹豫之后,我决定以车代步,向北奔去并不太远的南杓柳村!
时间不长,也仅一刻钟的样子,我就开车沿宽阔的宜白公路赶到了南杓柳的村子边上,然后向西折行至村中。找一处平坦宽敞处,我将车子停放在那里。
按照此行的计划,我想先到村里寻找郭老师的旧宅,还有他笔下那口老井的位置,以及那所开启了民智,对山村孩子们进行了启蒙教育的村办小学校。我还打算走遍所有的大街和小巷,把整个南杓柳村看个够!
南杓柳村的地形整体呈西高东低之势,走在进村的主街道上向西望,可以看到明显的坡度。雨势渐小,但沿道路东流的雨水还甚是欢快。山村里盛开的槐花也甚是打眼,那清香的气味夹杂在细雨中,让人产生了心旷神怡的感觉!
因天色尚早,兼有霏霏细雨,街道上少有村民的身影。趁此机会,我极目四望,试图寻找出当年出了名的旱圪塔的影子,但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这四月的和风和细雨中!
不大一会的工夫,迎面走来了一位晨走的老人,看年纪当在七十开外,但他步伐稳健,神态怡然,我判断他该会有一个殷实幸福的家庭。上前向他打听郭书宣老师,他甚是热情,并激动地说:“我和书宣是发小,我们是同龄人!”趁着他的热情劲,我又冒昧地追问了一句:“老叔,你叫什么名字?”他没有半点犹豫,告诉我说他叫“金增坤”,并详细说明是“增加”的“增”,“乾坤”的“坤”。我一边夸他这名字起的好,一边用手机给他抓拍了照片,并第一时间通过微信发给了远在辽宁大连的郭书宣老师。几秒钟后我收到了郭老师这样的回复“金增坤”,同时我把这微信内容也给他看了。
有了以上的无缝对接,金增坤老人自然就很乐意回答我所提出的各种问题了,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心甘情愿地为我当起了“导游”!
我随金增坤老人沿坡道向村中行走,大概有二三百米的距离,他指着右手边一处低洼的地方说:“那就是书宣家!”待我仔细看时,那明显是一处年久失修、无人居住的老宅。三间老屋虽然和紧邻人家的两层新楼房格格不入,但我还能感觉出来当年它的主人离开前这个院落曾有过的辉煌。门外的那棵已有年份的老榆树,犹如这个人家忠实的老管家,伸长了脖颈,天天在盼望他的老东家的归来!
我最关注的,是当年村子里供全村人吃水的那口不时干枯的老水井。在增坤老人的引领下,绕过书宣老师宅院的房角,我们来到紧靠北边的另一条街道。在一处已没有了任何建筑物的空地,增坤老人向我介绍,这个位置是书宣父辈的宅院。他又指着脚下堆放着大小石块的所在说,这个地方就是当年老井的位置。他一边说一边在湿漉漉的乱石丛中翻拣着,他想把老井更具体更准确的位置指给我看。但我看不出老井的原貌,唯一能看到的是露出地面的半截竖起的青石板,可以想象它是用来稳固安放辘轳的那根横木的。
想一想,当年全村人仅凭这一口井谋生活,十年九旱的岁月里,且不说粮食,吃水就是一个大问题,这里该会演绎过多少催人泪下的故事?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倾注在了书宣老师的笔端,让人读来为之动容!
离开这口老井的旧址,我们沿街向东折行,又是不长的一段距离,便到了前杓柳小学的住置。它座北面南,校舍皆为两层小楼,校园虽不宽敞,但却显得十分安静。隔着锁着的校门,我能感觉到这是一个适合读书学习的地方。倘这里也算作一口井,我坚信这泉眼里流出的知识之水,定会连绵不断,取之不尽,永远造福南杓柳村的子孙后代!
末了,我随金增坤老人往回走。当走到他家门口时,接受了他的邀请,我打算到他家里看一看。走进他家的院子,我看到的是翻修一新的房舍,院内打理的也十分整洁,他的老伴还正在忙着擦拭门窗。我随便问增坤老人道:“孩子们都还没起床吧?”他回答道:“儿子在县城工作,在那里买有房子,家里只有我和老伴两人。”
我问他的儿子叫什么名字,他告诉我说叫“金安国”。我又回答他说,我知道你儿子,我们是白杨高中的校友,他又和我一个同事是好友,知道现在在县委某一个部门任职。接下来,增坤老人从屋中拿出了书宣老师的赠书《无愁的青龙口》,他翻动书籍,把文中有关他的文字和图片指给我看。他在向我证明,他们不只是发小,而且关系非同一般。
当我告别时,我向他发出了心中的疑问:“安国在县上有着体面的工作,为啥不和儿子一起住呢?”他笑着说:“县城有什么好?现在,在村里住吃穿用啥都不缺。咱这山脚下不光空气清新,交通也十分便利!”看时间不早,谢绝了老人的挽留,我走出了他的家门。
门前的一株老槐树,花开正艳,润湿的空气中散发着槐花的浓浓甜香!
我和这树正打了个照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