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毛驴车
作者:牧马人 朗诵:郑家俊
那年,姥爷的右派帽儿被摘掉了,恢复了工作,又补发了一笔在当时可称作是“巨款”的人民币。
母亲是姥爷的长女,父母生下我们兄弟五个,加上太祖母,祖母,一家九口人生活非常拮据。虽说分到了生产队十一亩责任田,可是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耕地、收割、种庄稼全都依靠父母那两双爬满老茧的手和两副披风戴雨的肩。
姥爷和小姨商量,就给我家买了一头黑毛驴,花了四百六十元。
那可是一九八零年。
有了毛驴,俺家就有了相当牛逼的交通工具——毛驴车。
记忆中的冬天总是白皑皑的,冒着烟儿的寒冷,可是有了毛驴车,看着毛驴车拉过来的美好生活,我们总感觉那是空前的幸福,是前所未有的,毛绒绒的温暖。
秋天。父亲带上我,赶着毛驴车去卖玉米芯儿。途经一个诺大诺大的农场,天啊,一眼看不到边儿的果园,红艳艳的大苹果,黄灿灿的大酥梨挂满枝头,喜得我都忘了想吃,那个美景,至今想起来那就是天堂了。
冬至快到了。父亲赶上毛驴车去乡里邮政所领取大伯和四爷分别给祖母,太祖母汇来的生活费。回来时,毛驴车满载着大白菜,粉条子,还有用毛巾包裹着的
一九八四年秋,大嫂生下龙凤胎,老四赶着毛驴车拉着她娘仨喜气洋洋地回到了老王家。子孙隆旺,耕读传家。
一九八六年。父亲的毛驴车又拉着我和张四去读县城的高中了。一路上父亲给我俩讲不完的故事与求学之道。
亲说,二十五年前他就是从一高中毕业的,因为家庭出身不能读大学,高中只是一个阶梯,你努力攀登上去了,读了大学才是出路,滑退下来,就得回家种地,跟初中毕业没啥大区别。看看快进县城了,路遇一幢很好看很好看的,淡绿色的两层小楼。于彼时尚还破败的小县城,真算是一座时尚的,不可多见的洋楼房了。
父亲用小鞭子一指说:“看看吧,这座小楼就是给大学毕业生办公用的……”
一晃三十余年已逝,韶华易老,情事却总能被挽留,闲暇时邋里邋遢地就会想起许多。可是说起来也蛮奇怪的,在那个果香飘溢的大农场,我前后工作打拼了十多年。在父亲那时看来很漂亮,淡绿色的小楼里我也工作过数年。这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吧。大侄子学业有成,考取了重点大学,又读了硕士,大侄女生意兴隆,幸福美满。王家大院枝繁叶茂,已五世同堂了。
这都是父亲的毛驴车一路拉出来的,毛驴车上拉着我们的甜和苦,毛驴车上载着一家人的欢和艰,但它最终拉出了暖融融的生活,拉出了我们与人为善,勤劳不息的可贵品格。
为此,人到中年的我回忆并眷恋着,也常常知足并快乐着。
2021年8月2日
牧马人,河南民权人,自由职业者。
郑家俊,虞城县朗诵艺术团主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