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含情脉脉的女子
为何不索性弃我而去
总要在岔路口留下足迹
——那无从跟踪
却又不忍割舍的标记
教我神魂颠倒！
你亭亭玉立在我的前方
虽看不清面容
身影却是那样熟悉
一路求觅，一路追寻
劳碌半生终未近你半步
——你这诱人而恼人的艳妇!
当我愧对形体的憔悴
筋骨困乏
神情沮丧
当我震惊你生命的完美
炯目深沉
肌肤丰润
便会有一张自卑的罗网
把正待驰骋的思绪无端缚紧
孕育了憧憬
却分娩了失望
无数个不眠之夜
在眼眶里熊熊燃烧
厚厚的信笺
已焚作黑蝶飘飞
落满心花凋败的视野
你忘情的拥吻不属于我
你迷醉的抚爱不属于我
而你的目光
分明跃动着
——粗犷的接纳
炽烈的融合
于是我怀疑
那只是你傲慢的挑逗
我欲转身离去
回眸间
又触到了你无声的视线
——火舌硕长
窜舔心脏的剧跳
碧波轻漾
荡起期待的涟漪
我像骄阳朗照的向日葵
义无反顾
只能将渴望的瓣蕊朝你袒裸
我朝朝暮暮
倾听着你的遥远
默默敞开心扉
让亿万支金箭洞穿胸膛
我年复一年
咀嚼着你的亲近
温热如同耳语
厮磨于静夜灯下
字字璀璨
若宝石在黑暗中辉煌闪烁
三
你终于款款向我走来
——步态婷婷，笑意真切
你吞灭了所有表白
使我猝然喑哑
你解除了一切扼守
催我迎出窍穴
何曾料到
这信赖的一握会如此坦然
这许诺的一吮竟这般从容
是情人也是圣母
是奴婢更是暴君
你苛求我又满足了我
你索取我又充实了我
你依赖我又引导了我
你缠绕我又支撑了我
你温存我又激怒了我
你臣服我又主宰了我
你凝聚我又熔解了我
你毁灭我又升华了我
你这恩泽的渊源
罪恶的归宿
唯有在你眼里
我才是挺立的大树
宁静的港湾
此时我才豁然顿悟——
挚恋比赞叹贵重百倍
真诚较修饰美貌万分
只要爱在心底，痴情不灭
人生的旅途
必将吉星高照
化险为夷
我伸展双臂拥你入怀
听根须纷纷嵌进我的血肉！
我闭上眼睛任你啜饮
祈盼这永恒的时刻
就此成熟我短暂的一生
1991. 7.24.深夜写于桂林，7.28.上午修改
作者简介：冷慰怀，1945年生，江西宜春人，退休前系洛阳轴承厂党委宣传部员工，1995年加入中国作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