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山径文学社作品（漫漫长路）
26 隔空点射，小白脸大放“梅山阴手”
（肖殿群《搏命梅山女》）
湖南绥宁白泥塘一战，因为梅山嗅枪队出其不意的伏击，日军后勤小分队狼狈逃窜，“中正小白脸”王召和“赚命长枪”陈秋月、“独胆花枪”周来娣她们这才摆脱了险境。于是，她们告别了嗅枪队的汉子，又往绥宁和城步二县交界的洞头山方向赶来。
不料走着走着，远远地只听到绥宁梅口方向枪炮声大作。她们急忙跑了过来，爬上山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巫水两岸炮火连天，敌我双方阵容强大，打成一团，难解难分。
哎呀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接近了洞头山，没想到梅口又打起来了，正好阻断了她们返回洞头山的路。再看看身后这些手无寸铁、毫无战斗力的梅山女人，王召决定回避这场战斗。
其实，她们此时所处的位置正是日军占领的巫水南岸，并位于日军的侧翼，是个出其不意偷袭敌人的好战位。而且，现在战斗的双方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掩盖一切的枪炮声是个很好的掩护——大战中，谁还去留意是不是有人躲在暗处打冷枪呢？
“此时不赚命，更待何时？”这种战位，使陈秋月精神大振。可是，这些梅女实在是太弱小了，一旦被发现，日军一顿炮火轰过来，跑都跑不赢。
不行，得悄悄避过战区。
可是陈秋月不愿意，她对王召说：“已经到家门口了，绕点道回洞头山应该没问题的。你和周来娣带她们先走吧！好不容易碰上了，趁鬼子不注意，我杀掉一个就赚到一个！放心吧，我不贪心，打几枪就跑，很快就会追上你们的！”
原来，白泥塘之战，陈秋月将三八大盖的弹药捞了一大把，顿时底气十足，财大气粗，“赚命”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心里话：“怕个diǎo！鸟死毛落地，人死卵朝天！”
真是拗不过这杆“赚命长枪”！王召无奈，便要周来娣带领梅女们先走，自己负责接应陈秋月。其实，洞头山已近在咫尺，王召心里一松劲，也想着心无牵挂地要跟小鬼子痛痛快快干一场，最怂也得放他个“梅山阴手”（梅语：掺冷拳、使阴招），再哧溜一下脱身跑掉算了！
于是，周来娣她们跑走了；而王召和陈秋月悄悄地接近了战区，躲在山头上观察敌情，寻找战机。这时，国军刚好将强渡的日军打回了巫水南岸，战场上有一阵短暂的沉寂。
（此时不赚命，更待何时？）①
不久，南岸的日军阵地上突然升起了一只热气球。气球下面的吊篮里还藏着两名日本兵，正在引导日军进行炮击。日军的山炮、野炮、迫击炮一齐轰鸣，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直向对岸国军的重火力点轰去！
原来，在穿插途中突然遭到猛烈阻击，已使日军歇斯底里。本想派“731特种作战分队”进行攻击，但是在大梅山里，过山风最是捉摸不定。大山区作战不比城市攻防战，何况还隔着一条巫水河呢？
虽然在梅山上使用毒气可能事倍功半，但日军却准备了另外一套突击方案：用热气球搭载观察兵为指引，提高炮击精度！
这些载人热气球，原本是日军准备用来出其不意偷袭芷江机场的独特装具，没想到在梅山之上就用上了！
虽然经历多年抗战，见惯了日军先炮击、再冲锋的战术，但是乘坐热气球居高临下观察弹着点、引导炮兵进行轰击，却是中国兵从没见过、也从未想过的狠招、新招。甚至，那时中国士兵根本就不知道热气球是何物，更没有注意到热气球下面还躲着两个鬼子兵呢！
北岸阵地一片火海，中国士兵死伤惨重！
王召恍然大悟。他急忙伸出大拇指眯眼测了测，计算出大概距离，就对陈秋月说：“你看到气球下面吊着两个鬼子吗？他们才是重点。这个距离，我们可以用三八大盖打掉他们！你负责那个拿望远镜的，我负责那个打旗语的。用表尺3！”
原来是这样！陈秋月立即调整表尺，进行远距离瞄准。
这时王召手上拿的也是三八大盖。在白泥塘打跑日军后，他们缴获了不少三八大盖的弹药。王召见自己的中正式步枪弹药已经不多了，便将枪一背，也换上了一支三八大盖。
竖起瞄准具－表尺3，远距离点射②
于是，王召和陈秋月“呯呯”几枪，就将热气球上的两个日本兵打趴下了。地面的日军以为这是北岸的国军干的，因此很诧异：中国军队的狙击手厉害啊，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准确击中目标。他们哪里知道，这是王召和陈秋月在旁边打冷枪呢！
热气球上的日本兵不见了，但气球却还在空中荡悠。这时风向又变了，一阵山风将热气球吹过了巫水河，来到了国军阵地的上空。中国士兵眼见那个彩色的怪物临顶飞来，不禁大骇，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举枪对空射击。
见中国人浪费弹药仰射气球，而这时风向也正好是从南吹北，日本指挥官笑了！于是南岸上空又升起一个大气球来，也顺着风向直往河对岸的国军阵地上空飘去。
哎呀，小鬼子的鬼怪东西又来了！中国兵对着气球又是一通射击。可是，这回气球上装载的却不是人，而是火药和炸弹。这些火药和炸弹“轰轰”几声就在国军头上“空炸”了!
上当了!原来不打不是，打也不是。于是又有一个气球升空了。中国兵以为还是炸弹呢，真的不敢再开枪了。不料这回气球上又换上了鬼子的观察兵，日军的炮弹又准确地落在国军的重火力点上……
鬼子狡猾啊!再这样打下去，巫水防线迟早会被日军突破！王召大急：“我们不能再让鬼子的气球飞过去了！不管是炸弹还是人，反正他们升一个，我们就打一个！”
就这样，日军气球遭到王召和陈秋月的精准射击；要么日军的空中观察兵被打死，要么那些火药炸弹还在日军自己头顶上就炸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日本军官用望远镜往这边一瞭，终于发现巫水南岸躲藏着“中国人的狙击手”，就呜啦啦地指挥炮兵往这边轰！
也许是梅神提醒，心灵感应，关键时候，王召突然背心一麻，心脏一揪，急忙将陈秋月一拉：“快走！”二人撒腿就跑。
果然，日军的迫击炮就立即当空轰了过来。
原以为中国的狙击手已经被炸成齑粉了，日本军官正呵呵笑呢，突然又有人在别的地方放起了冷枪。日本人气得哇哇乱叫，一队鬼子的步兵就冲了过来。
不好，藏不住了！王召和陈秋月拖枪就走……（未完待续）
（藏不住了！他们拖枪便走……）③
本章配图来源：①此时不赚命，更待何时：电视剧《战火连天》剧照。②注意竖起的瞄准具－表尺3，远距离点射：电视剧《绝地枪王2》郭二双（郑媛元饰）。③藏不住了！他们拖枪便走：电视剧《猎杀》剧照。
27 战梅口，周来娣独胆起“蛙抱”
（肖殿群《搏命梅山女》）
国军第26军44师132团急行军60华里，从湖南城步西岩赶到绥宁梅口，堵住了日军的穿插部队；“中正小白脸”王召、“赚命长枪”陈秋月和“独胆花枪”周来娣护送一批梅女也赶到了梅口，刚好碰上这场激烈的阻击战。
王召和陈秋月立即抢占有利战位，偷袭日军去了；周来娣则带着梅女们掉头脱离梅口战场，想绕道回洞头山。她们转过山脚，越过几户濒水人家，突然发现有两只竹排，静静地停泊在巫水河边。
周来娣心里一动：“姐妹们，这两只竹排，可能会被鬼子用作渡船。我们必须将它们弄走！”
“花脑壳”刘静芝说：“要不，我们都坐竹排偷偷过河去？”
“不行啊，我们还是绕点远道吧！河面上目标太明显，要是在河中央就被鬼子发现了，我们跑都没有地方跑呀!”
“哎呀，那怎么办？”
周来娣说：“不急。我们去将捆绑竹排的绳索解开，让竹排散了架，竹子一根一根漂走了，东洋佬就没招了。”
这个办法好!在确认这里安全以后，其他梅女都在岸上等待，周来娣和刘静芝便下了河床，跳到了竹排上。可是，情况马上发生了变化！岸上的姐妹站在高处，突然发现有一伙东洋兵沿着河岸跑了过来，越来越近，急得朝下面大喊：“鬼子来了，快跑！”
这伙日军，正是沿着巫水南岸搜集渡河的工具来了。那些梅女的喊声，引起了日本兵的注意。远远地一阵乱枪打来，那些六神无主的梅女立即出现了伤亡。
逃命啊，余下的梅女哭叫着一窝蜂跑散了！
而这时周来娣和刘静芝还在竹排上，根本来不及撤离。与敌对战？那只能成为靶子。周来娣见势不妙，急忙解下手榴弹袋、子弹袋和皮带，顺手丢进水里；她突然发现竹排边翘起一根藤头，便将卡宾枪沉入水中，将枪带挂在藤头上，心想危难来时总得给自己留一手。
日本兵发现竹排，如获至宝；再看竹排上面只有两个赤手空拳的女人，更加兴奋得手舞足蹈，用蹩脚的中国话喊道：“花姑娘，竹排的撑过来！”
刘静芝的竹排离岸很近，几个日本兵一个纵跃就跳了上去：“花姑娘，竹排的那边划！”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刘静芝命里五行火旺，性格刚烈。虽然已经在名字里按照阴阳数理、五格剖象等等进行了补救，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仇人面前，她硬是不肯弯腰半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①
现在，“花脑壳”刘静芝又岂肯为鬼子划排？想起东洋兵杀害了自己的亲人、烧毁了她的房屋、自己还因为躲东洋兵捂死了亲生儿子，刘静芝“卵蔸蔸都是火！”（梅语，形容怒发冲冠。）她突然发一声喊，手中的竹竿就横扫过来。一名日本兵猝不及防，一个闪忽便落入水中。另外两个日本兵一扑而上，两把雪亮的刺刀便逼了上来：“八嘎!梅女搏命队的干活？”
刘静芝顿时跳脚大骂：“剁你个脑壳砍你个脑壳!红炮子吹了你!老娘就是梅女搏命队！”飞起竹竿又打！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扑扑”两声，日本兵的刺刀捅进了刘静芝的腹部。
刘静芝惨叫两声，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她突然一低头，一口就咬住衣领上面那根树枝，将头往后一仰一甩，“吧嗒”一声暗响，她胸前手榴弹的导火索就被拉扯出来，似乎有声音闷闷的阴阴的，犹如那地底下的阎王咳了一声瘪嗽！
刘静芝的衣领里立即冒出一股难以察觉的青烟来。日本兵想拔枪；巨痛的刘静芝心头的怒火腾然蹿起：“想走？要死一起死！”
她拼尽最后的力气，一双手死死地抓住鬼子的枪头不放；两个鬼子兵拼命地拖弋长枪，三个人来回抢夺着、踉跄着，竹排四周溅起水花一片。但刘静芝很快力竭，朝天一声哀叫：“崽啊！娘来了！”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手榴弹就炸了。
也许，当春风轻轻吹过果园的时候，我们听得见梨花开放的哔剥声；当小溪潺潺淌过山谷的时候，我们听得见草木蓬勃的生长声。而当视死如归的手榴弹轰然炸响的时候啊，其实我们真的是看不到那滚滚的浓烟，真的是看不见那飞溅的弹片直入了人的胸膛。
因为那手榴弹，绽开的是无与伦比的夺命之花啊；夺命花儿开，既带走了敌人的豺狼本性与痴心妄想，同时也夺去了梅山女人那如花似玉的美好青春。
巫水流低，梅山作证：危难来时，“花脑壳”不花，她是一个敢于搏命的梅山“硬脑壳”！
巫水流低，梅山作证。湖南绥宁梅口②
手榴弹的爆炸声引起了对岸国军的注意：原来鬼子想从那边偷渡？一阵火炮打过来，江面上升起冲天的水柱……
③参考视频－娘，娘，向西南
这边，周来娣战战兢兢地将竹排靠了岸，就蹲在竹排上嘤嘤地哭，簌簌发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而眼睛却偷瞟着鬼子的行动。日本兵纷纷跳上了她的竹排，就想将竹排划走。
突然“轰”地一声，竹排的那一头中弹了。炮弹刚好炸断了那边捆绑竹排的绳索，根根竹子欲散。立在那边的日本人站立不稳，急忙往这边靠。因为这边的绳索还没有断，竹子并没有散去。
咬不咬手榴弹导火索？周来娣心里很矛盾。她脸上哭丧着，全身抖索着，而心里却在划算：手榴弹爆炸我必死无疑，还保不得将这些东洋佬都炸死；不如想办法把竹排弄散了，让所有鬼子都落了水――老娘就是死，也要浸他个死鱼翻白！
这时正好又一枚炮弹飞来，在附近的江面上炸起了冲天的水柱。
周来娣站立不稳，假装扑倒，顺势从一个倒下的日本兵身上抽出了一把刺刀，并用身体作掩护，一下一下地切割起捆绑竹排的绳索来。而竹排上的日本兵这时只想躲炮，根本不曾注意到周来娣这个割绳的动作。不想那竹排却是用山藤绑系的，周来娣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山藤割断。竹子散了，周来娣和日本兵都落入水中；而她那杆隐藏在水下的卡宾枪，这时早已掉下河底不见了踪影。
巫水河里，日本兵哇哇地扑腾着，一个个往下沉去。原本水性不佳的周来娣本能地挣扎着，咕嘟嘟地喝了好几口水，就感觉自己的足尖已经踩到了河底。她将双腿狠命一蹬，身子往上一蹿，竟然就蹿上了水面。还来不及换一口气呢，身子又往下沉去。眼望着那一片蓝天离她而去，周来娣很绝望。
但正在这时，一根大竹子突然飘了过来，周来娣心中不禁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见过梅山稻田里的蟆蝈（青蛙）捕食不？禾叶上有虫，那蟆蝈突然一个蹬腿纵起，半空中长舌一卷，便舔了那虫子；同时四肢一张，便一把抱住了半空中那谷穗弯垂的一束禾杆，再不松开……
这时，那根漂浮而来的救命的大竹子，就像是稻田中弯垂的一束禾杆；而生死之际，周来娣宁愿做了那只纵起的蟆蝈。她拼尽了全身力气，将四肢朝天一箍，竟然使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蛙抱”，就死命地吊在那根大竹子下面了，再不松手，再不放脚！
（生死关头，她宁做一只纵起的蟆蝈）
周来娣将嘴和鼻孔都伸出水面，狠吸几口，顿时缓过气来。只感觉那空气甜丝丝、湿润润的，真的是无限美好啊！不料，这时一个水中挣扎的日本兵也一把抓住了那根竹子，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竹子不堪重负，往下一沉，周来娣又呛入水下。
敌我两人一根竹，这下又完了！周来娣突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握着一把东洋刺刀呢。原来在她的潜意识里，卡宾枪已然不见了，那把刺刀就成了自己最后的保命武器，死也不能丢弃。
于是，她突然一刺刀就朝日本兵划去。鬼子负痛放手，又沉了下去，周来娣和竹子却浮了上来。她将刺刀放到嘴里咬着，空出手来去箍了那根大竹子。
这时，江面上的枪炮声仍然响得密如豆爆，但在周来娣看来，这些都好像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了。她牢牢地钉在那根大竹子下面，任由它漂向远方……
再说萧俊秀为国军运送武器弹药到梅口，见郭连长他们立即摆开架势迎战日军，根本没有时间顾得上他们了。他便与其他民工一起，撒腿就往巫水下游跑去。
当萧俊秀在河滩上发现周来娣的时候，这九死一生的“独胆花枪”虽然已经奄奄一息，但她的四肢却还是像铁钳一样紧紧地箍着那根大竹子，掰都掰不开；她的嘴里还死死地咬着那把东洋刺刀，扯都扯不脱啊!（未完待续）
（竹排引祸）
本章配图和视频源于网络，感谢原创与出镜者。其中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电视剧《游击兵工厂》周四妹（卢卓婕饰）。②巫水流低，梅山作证：图片源于红网绥宁站。③参考视频－娘，娘，向西南－电影《红高粱》片段。
作者授权山径文学社首发《搏命梅山女》。
作者简介：肖殿群，男，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苗族。读过大学（中文），修过志书，做过机关职员；曾两度从教，两次入伍，两番从政，两试经商；从军20余年，从政近20年。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山径文学社”创始人之一，第二任社长、第三任主编。
（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