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我与关沫诗姐于去年冬季相识于《诗情太平洋国际文学社》,因彼此欣赏各自的文章,故结为好友。姐姐时常把她写的作品及制作的美篇分享给我,我有时会因为太忙,不能及时欣赏,姐姐就会告诉我有时间慢慢看。在此,我向姐姐说一声:“抱歉,我一定会抽时间全部欣赏。并真诚地向姐姐表示感谢,谢谢姐姐对我的偏爱!”这里我选几篇关沫姐姐的作品做入都市头条,欢迎大家阅读欣赏!
【作者简介】关沫是一位文学爱好者,电大文秘专业毕业,现定居加拿大。
至今已完成近两百首诗词,已出电子版美篇个人诗词专辑十七集。文章四十多篇。代表作有:【往事拾零】,《我当年的那些朋友们》在庆祝加拿大一百五十周年华人社区有奖征文活动中获铜奖编入【枫国絮语(3)】,《疫情下的居家生活》编入【异域同天】散文集,《疫情无情人有情》编入【风雨同舟山河无恙】散文集。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人生短短几十年,弹指一挥间,无情的岁月已把我们这群当年朝气蓬勃的兵团战士演变成了两鬓斑白的夕阳老人。
从得知兵团医院哈尔滨大聚会的消息后,我就一直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慢慢地,慢慢地,一个个志同道合的战友,一件件终身难忘的往事,终于穿越近四十年的时光隧道,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怀着对良师益友的思念,对已逝青春年华的眷恋,我决定以《往事拾零》的形式,把曾经的友情趣事写出来,以纪念我那渐行渐远的青春!
【往事拾零1——晕血】
继红是我在中药房工作时的战友贺姐的表妹,是兵团医院公认的最漂亮、最阳光的女军医。她那白净圆润的脸上永远挂着灿烂甜美的微笑,她那开朗热情的性格赢得了多数人的喜爱。我的第一个往事拾零和她紧密相连。
有人晕车,也有人晕船,我则在一个偶然的时段被判定为晕血。
一个周末逢继红值班,我休息时因空闲无聊就到她的科里找她。医院的周末通常是很安静的,尤其是五官科,但那天继红却忙碌起来。正值午休时间科里来了急诊,一位农民在驾车时,马突然受惊,把他从车上甩了下来,造成面部创伤,眼眉上方出现了一道口子,鲜血不断的从伤口处往外渗。当时值班护士吃饭去了,科里只有继红一人,怎么办?她当机立断,果断地对我说:“关沫,你给我当助手!”我遵循医嘱去供应室拿了手术包在旁边候着。她开始做术前准备,就在她清洗伤口的一瞬间,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看见了不断往外渗出的鲜血,不禁一阵头晕恶心,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值班室的床上,继红见我醒来,笑着说道,“你总算醒过来了,伤员我还没处理完,就得先处理你了”。
从那以后我知道了我有见血就晕的“怪毛病”,不适合在临床科工作。不久我离开了传染科,调到非临床,先在供应室,后到中药房工作,直到77年病退回北京。
这件小事虽然微不足道,但几十年后提起继红时,首先想到的竟然是此事,而且记忆犹新,好像此事就发生在昨天。(一)
【往事拾零2——文友】
我和涓涓相识于一九七一年初夏,缘于对文学的爱好。涓涓性格开朗大方,为人热情,非常健谈。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相遇了:“你是从北京来的吧?我一听你的口音就猜到了!”“是的,你呢?”“我是从天津来的,咱们是邻居。”
在后来的交往中,由于我们的家庭背景相同,成长经历相似,又都对文学有着浓厚的兴趣,所以很多见解都不谋而合,三观非常接近。有了共同语言,我们的接触自然就越来越多,随之而谈的内容也越来越深。我们在一起谈人生, 谈理想,但谈的更多的还是文学。
七十年代初,文化生活非常贫乏单调,可看的电影除了八个样板戏外,都是红色的经典,文学书籍也很少,很多书都被封存了。涓涓当时在招待所工作,接触的人多。她时不时的就能搞到很多人期望已久的世界名著,如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托尔斯泰的《安娜 ∙ 卡列尼娜》、前苏联作家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等。每次得知她又拿到书了,我们都如获至宝,欣喜万分!
在众多的书籍中,我们谈论最多的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保尔 ∙ 柯察金的那段名言令我们终生难忘。“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应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应为碌碌无为而羞愧,临终时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了。” 我记得当时涓涓曾动情的对我说:“我想保尔 • 柯察金那段名言将伴随我一生,鞭策我抓紧每分每秒的时间去做一些有利于人类发展进步的事,同时也使自己的精神生活得到充实。回首往事时,不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听到涓涓的表白,我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随之而来的是心潮澎拜,热血沸腾……
我有几个中学时的文友,经常通过书信来往与她们交流。当时最流行的有陈毅之子陈丹淮、陈昊苏、陈小鲁所写的诗词,陈毅和他的夫人张茜,周总理和邓大姐没有公开发表的照片等等,这些都是我们的最爱。我把这类信息源源不断地传送给涓涓,她也很感兴趣。我们彼此交流着, 共同享受着在乏味生活中少有的精神食粮。文学,丰富了我们的生活;文学,陶冶了我们的情操;文学,伴随我们度过了兵团医院时期的那一个又一个春秋!
受父亲的影响,我从小就喜欢文学,到医院后又结交了文友,使我对文学的兴趣更加浓厚。我把好的诗词、名言警句、文章中的精华摘抄在本子上,并坚持写日记,以此来提高自己的文字表达能力。我把文学视为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精神食粮”,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我出国。
四十年的时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中我们已步入了人生的暮年,每当回忆起那段难忘的青春岁月时,我都心潮澎湃,感慨万分!我忘不了兵团医院的那段生活,更忘不了因文而结缘的战友涓涓。(二)
【往事拾零3—球友】
黄姐是我在兵团医院初期因打球而结识的乒乓球友,她性格开朗、作风泼辣、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无论男女老少,凡是和她接触过的人,都会被她那朝气蓬勃、热情洋溢、敢说敢干、充满自信的个性所感染,她很有人缘。
七十年代初的某一年,兵团司令部为了活跃战士们的文体生活,决定举办一次全兵团兵乓球比赛。 我和黄姐经过医院、王岗地区(包括兵团医院、独立营、仓库)的两轮选拔,进入名次,获准代表兵团后勤部参加全兵团兵乓球比赛,为此赴佳木斯集训一个月,同去的还有王东兴和甘雨霖。
在集训期间,我们和四师代表队编在一组,一起训练。四师队人才济济,尤其女队,强者无敌(后来的世界女单冠军张德英就是这个队的),我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大家自嘲是“陪榜”。
每天的训练是紧张而专业的。早起先去长跑,上午基本功训练:压腿、步伐、挥铁拍子、多球练习等等。下午多球练习、对角抽、对角推、发角线球、模拟比赛等等。专业的集训,使我想起我的打球启蒙年代,我是在小学二年级被选入学校乒乓球队的,那时的我,连拍子都不知道怎么拿,老师选我的原因是因为我的“身体素质好,可以培养”。从那以后我就和乒乓球结下了不解之缘,每天除了上课,就在乒乓球室泡着。记得我们曾在北京市西城区小学乒乓球邀请赛上拿过团体赛的亚军。
在佳木斯集训期间,我和黄姐同住一室,朝夕相处。其中看似普通但却令人难忘的一件往事却始终铭记在我的心底,正因为这件事加深了我对她的友情。 一天我突然感到浑身发冷四肢无力,疑是患上重感冒,难受得很。黄姐看到我这个样子,非常着急,她忙前跑后,帮我找来了体温计、感冒冲剂,照看我吃了药,等我睡着了,她才离开。 等我醒来后,她又去食堂为我打来了病号饭—一碗香喷喷的热汤面。看见她为我所做的这一切,我的眼睛不觉的湿润了,一股暖流传遍全身,一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感觉不禁油然而生。……
通过这一个月的集训和共同生活,我对黄姐有了更深的了解,她不但多才多艺,而且为人真诚热情,是一位值得信赖和交往的朋友。虽然我们打球水平有限,比赛结果不言而明,但我却由此收获了比名次更重要、更宝贵的友情。从那以后,她就成了我兵团医院时期的“知心大姐”。
在分别后的漫长岁月里,我经常想起她,曾不止一次的在心底呼唤她:“黄姐,你在哪里?” 直到兵团医院哈尔滨大聚会,我才从孟某那里得到了她的消息,找到了她,找到了我几十年不见的战友们。
四十年后的今天,虽然我们已不再年轻,但青年时代结下的纯洁友情是不会因岁月的流逝而淡忘的。愿我们珍惜这四十年后的重逢,再续前缘,共享夕阳余辉下的战友情吧!(三)
【往事拾零4 --艺友】
看着兵团医院战友四十年后聚会演出的光盘,一个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当报幕员报出“下一个节目——舞蹈,演出者无暇”时,我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她面带微笑,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上舞台,随着音乐的响起,开始翩翩起舞。那匀称的身材,那优美的舞姿,又有谁能相信她已是一位即将步入花甲之年的人呢!看着她那饱含深情的表演,我的思绪朦胧中穿越了时空隧道,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兵团医院……
我眼中的无暇是一位典型的南方女知青。她小巧玲珑、秀外慧中、性格温和、谈吐文雅,很有艺术气质。我和她相识的时候,她正在学弹琵琶。吴霞当时是医院的播音员,有一间独立的工作室,工作之余她也经常呆在这里,为的是闭门练功。
无暇是一个勤奋的人,每次去她那儿,十有八九都在练功。 七十年代初的一个周末,我去她那儿,她正在做练前准备。看着她熟练地带上“指甲”,抱着心爱的琵琶正襟端坐,开始弹奏。听着听着,我不由的被她那专注的表情和优雅的神态所吸引,被她那弹奏出的优美动听的乐声所感染。在那个文化贫瘠的年代,我初次感受到了音乐的魅力!音乐,原来是这样的美好,它就像一个知心朋友在向你倾诉,在和你交流,在与你作心灵的对话。
我从小就喜欢文学、朗诵、打球、游泳,但对乐器却是一窍不通。此时此刻,我突然萌发了一个愿望:“我也要学一种乐器!”在无暇的影响下,我开始对音乐产生了兴趣,开始感受到了音乐对人潜移默化的熏陶效应。不久我从爸爸在哈尔滨的老同学那儿借来了一部手风琴,开始了我的业余爱好。我是北京知青,所以选择学拉的第一支曲子,是当时非常流行的《北京颂歌》。 当我逐渐入门,能拉出曲调的时候,我既兴奋又欣喜。 音乐家、大文豪们发至内心的感慨引起了我的共鸣。“没有音乐,生命是没有价值的。”(尼采)“音乐是思维着的声音。”(雨果)“对于我来说,音乐是灵魂的完美表现。”(舒曼)是啊,音乐将会使你的人生更有价值,头脑更善于思维,心灵更加完美。
之后的每一次相聚,我们都沉浸在愉快兴奋的气氛之中。她经常是如数家珍般地讲述最近又练了哪些曲子,哪些曲子已攻克,哪些还要提高。我呢,则说我的《北京颂歌》,它还需要着调,还有待进一步提高。我们互相鼓励着,尽情地聊着,开心地笑着。随着相互的逐渐了解,我们相聚时的谈话内容也更加广泛和深入起来。时间在愉快地交谈中慢慢地流逝,友谊在温馨的交流中渐渐地加深,我们就这样由初识的艺友逐渐升级成相知相信的好友。
在兵团医院的几年里,我们共同度过了许多美好难忘的时光。桃红柳绿的初春,我们一起去太阳岛踏青;阳光明媚的盛夏,我们穿上漂亮的衣服一起尽兴拍照(弹琵琶、拉手风琴的青春照至今我还保存着);天高云淡的深秋,我们漫步院儿内看北雁南飞;三九严寒的隆冬,我们在温暖的小天地里吃着自做的小灶。回想起这种青春时期建立起来的友情是那么的珍贵,那么的让人留恋。它像一杯醇香的红葡萄酒,让我细细地品尝着,久久地回味着……
“下一个节目……” 报幕员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视频上的无暇已谢幕离开。我的心情此时却像大海的波涛,巨浪起伏不能平静。瞬间,我激动地拿起了电话,用颤抖的食指拨动起号码,开始了一次跨世纪、跨国度的电波叙旧……(四)
【往事拾零5—京友】
从孙某那里终于得到了丹丹的消息,非常兴奋!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她,去年和兵团医院的战友们联系上后,药局的贺姐也问及她,今天终于有下落了!
丹丹和我的相识是在一九七二年年初。当得知她是北京知青,又是我在京城的近邻时,我俩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她住广播事业局老302大院,我住全总机关宿舍,坐车只有一站路。她认识的一些人我也认识, 她提起的那些流年往事我也听说过。在远离首都的王岗,能他乡遇故邻,且又是同事,感到别提多温暖多亲切了。
丹丹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兼音乐家家庭,自幼就在知识的熏陶和音乐的渗透中生活,这一切都潜移默化地培养和造就了她的独特个性。她是个才女,知识面宽,喜欢读书画画儿,字写得也漂亮;她单纯善良,外表看似柔弱内心却很刚强;她在北京大院中成长,有着大院子女特有的“清高”,外加知识分子子女常见的“小资”。
北京是首都,是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从北京来的知青见多识广、能聊善侃、单纯大气,我俩就充分体现了北京人这一特征。曾经的生活经历,中学的所见所闻,文学艺术、内部电影等等都是我们谈论的话题。
我们共同的爱好是喜欢读书,尤其喜欢读国内外名著,经常在一起交流。对书中的主人公,我俩总爱各抒己见,其间有共鸣也有争论。她最喜欢读的书是《简爱》,记得她不止一次的对我讲,她很欣赏简爱的独立个性,并要以她为榜样走好自己的个性人生路。随着知识的逐渐充实,眼界的不断开阔,我们的精神境界也得到了升华。从中使我深深的感悟到“拥有良师益友,对于人的一生是多么的重要啊”!
当年她在药局收款处,我在传染科工作。她经常周末值班,每当轮到她值班我休息时就会去陪她。我值班时她也陪过我,不过她陪我是要担风险的啊,别忘了我是在传染科工作。
那个年代的供应很有限,医院的伙食以粗粮为主,很多人回家探亲都爱带吃的,我们也一样。当时最享受的事就是一起做小灶,把富强粉挂面、腊肠、再加上拿粮票换的鸡蛋做成汤面,最后点上几滴香油,一碗香喷喷、热乎乎的汤面就满屋飘香了。每次陪她值班时也是我们享受吃小灶的快乐时刻。
周末休息时,我们经常一起去市内,游览有“东方莫斯科”、“小巴黎”著称的北方名城哈尔滨。南岗的苏式建筑前,道里的中央大街边,松花江畔的临江小道上,留下了我们青春的倩影,也留下了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弹指一挥间,几十年的时间飞快地过去了!拂去岁月的风尘,追寻那渐行渐远的青春,可谓是感慨万分,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丹丹,在此祝你健康愉快!祝事业兴旺发达!祝我们的友谊源远流长!(五)
【后记】
这一组兵团医院时期的回忆文章完成了。兵团医院是我扬帆起航,初涉人生的起点,这里有我活力四射的芳华,有我尊敬的良师益友,几年的大熔炉生活磨练了我的意志,也让我逐渐从懵懂走向成熟,为我后来的人生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步入夕阳后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自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致敬青春!怀念我当年的朋友们!(完)
(初稿写于2014年,再稿编辑整理完成于2021年8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