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 夜
文/张书成

昨晚几次起来看天,密密麻麻的雨滴从阴暗的空中飘下来,在街道上溅起细密的水花,街道上已经成了小河,在街灯的照耀下,泛着微微的光亮,向南边的下水道流去,发出“哗哗”的响声。远处,丹江已不再温柔娴静,隐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声——雨下得太多了,不知道什么地方遭受水灾,电视和手机上不时传来的信息,确实让人忧心忡忡,老天爷,时不时地发些脾气,给草民们出些难题,让人愁容满面,压力徒增。人定胜天,人哪能胜天呢?在大自然面前,人如甲虫,如蝼蚁,如小草,说那话,真是不自量力,不知道“喇叭是铜锅是铁”罢了。
最近心里一直烦恼。其中一个原因是与好几个朋友聊天时,不约而同地说到了“后事”这个沉重的话题。特别是几个年轻的女孩子说着说着,冒出了“死”这个字眼,看着她们如花似玉的面容,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一位在医院上班的姑娘说她上午刚给一位35岁的少妇检查完身体,可下午那少妇就撒手人寰,让她心魂不安,眼前不时晃动着少妇的身影;一位在企业打工的姑娘竟然说,自己骑电动车行走时,突然被一位骑摩托的小伙子从背后撞倒,跌得鼻青眼肿,而自己在刹那间想的是,如果撞得成了植物人,倒不如当场去世,不受痛苦……
对于“死”这个敏感的话题,现在的人渐渐想得开,敢直言不讳地面对了。我的一个同学,当着我和几个同学的面对在武汉大学读书的儿子说:“我死了,不开追悼会,不设灵堂,快快拉去火化,回来把骨灰放马桶里一倒,“哗”地一声冲走,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占地方,多好!”孩子没吱声,我们都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回答。还有一位曾当过市级领导的老干部感慨地说,自己现在羡慕那些突发暴疾而去的人,不受罪,不看人脸,怕自己长期卧床不起,给家人造成拖累,形成负担……他说得真诚又恳切,而听的人,默不作声,无法回答这个人人都必须面对的沉重话题。
稍微对人安慰的是《人民日报》上刊登的一篇文章,说是天津著名的翻译家金隄先生临终前写下遗书,让大家在他去世后不要悲伤的情绪,庆祝他87岁的一生,留几句话与他告别,喝一杯酒为他送行;而不喜欢哀乐低回,人们面色凝重,踽踽而过……

这文章给沉重的话题蒙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也给了我们一些关于生与死的提示。是啊!人的生命,终会消失,如同秋天的叶子,终会飘向地面,归于泥土,像溪水流入江河湖海……但是,落叶曾经给世界带来勃勃生机,溪水一路叮咚,给人们带来欢乐和愉悦。金隄先生的这种做法,难道不值得我们借鉴、思考、效仿吗……
天明时,雨小了。躺在床上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不禁喟然长叹,感慨万端。眼睛熬得涩涩的,却难以入睡,聆听雨声,虽然小了许多,却檐水还在滴答,听起来一会儿悦耳,一会儿又烦恼……
这无法言说的雨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