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为“荆州关公”的潸然“迁移”买单?
从《南方都市报》和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忽然看到一则消息,心头不由一颤:耗资1.7亿多人民币于2016年建成的高达57.3米,号称“全球最大关公像”的巨型“荆州关公”铜像,因违反《荆州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有关规定,破坏了古城风貌和历史文脉,于2021年9月1日晚,不得不再投资1.55亿元“被迫”迁移,这“一建一移”,3亿多人民币就这么的“没了”!至于将“关圣帝”迁到了何处,我不得而知,只知道这三亿元人民币,相当于9512名荆州市民2020年整整一年的可支配收入,心头犹似滴血!!
更让我心头不安的是,类似于“荆州关公”这样“贪大求高”的滥建现象并非孤例,仅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巨型关公像教训深刻》一文披露,还有陕西省韩城市耗资1.9亿元建设“鲤鱼跃龙门”景观,贵州省独山县投资2.56亿元建设“水司楼”等等!
其实,大约从本世纪初,媒体就不断地报道一些地方政府斥巨资违规建造“白宫式”超级豪华办公场所和“破坏古城风貌和历史文脉”的“人造景观”并出现了“上届政府建、下届政府拆”的无规划、乱规划现象以及地方政府为争取这样的政绩而不遗余力、不择手段的“跑资金、跑立项”,拖欠工程款、拖欠农民工血汗钱等等乱象,由此而引带出的各种腐败现象,这使我忽然地就想起了这么一个问题,那就是“花纳税人的钱究竟该由谁说了算”?!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从理论上似乎并不难回答。我于是摆出了一副“学生腔”从“纳税人的钱”的属性说起。也就是说,纳税人的钱是谁的?毫无疑问,纳税人的钱是国家的,而国家是谁的?是人民的!纳税人的钱也毫无疑问是人民的,不是某个政府的。按照我国国家的性质,人民是国家的主人,政府是为人民服务的,是“公仆”组织,政府的官员是专门为“主人”人民服务的,因此,仆人替主人办事,花主人的钱,自然要取得主人的同意,也就是说,花主人的钱,再有权的“仆人”只能向主人提建议、立项目,最终还是要主人说了算!对国家而言,谁有权代表人民充当“主人”的角色,谁就有权在诸如“花纳税人的钱”这样的问题上“说了算”!可是,谁能代表人民充当“主人”的角色呢?在一个民主法治的国家里,“公仆机构”的政府很显然是无权代表的,任何一个政党由于其“朋党”(政治集团)的性质决定了无论他有怎样的宗旨和愿望,都无权代表人民充当“主人”的角色,有资格代表人民充当“主人”的角色的,只能是任何政党意志都无法左右的、能够始终保持中立的、至高无上的人民代表机构——在我国就是人民代表大会及其常设机构,所以,“花纳税人的钱”以及究竟该怎么花,理论上似乎确实应当由“人大”说了算,而决不能是“公仆”说了算!
可目前的现实情况是什么呢?不仅地方的财权完全掌握在各级地方政府首脑的手中,而且分配权也似乎由各级地方的政府权力机构和权力人物“说了算”!我不知道花“纳税人的钱”以及花向何处怎么花,事先是否必须向“人大”机构申报审批,我所看到和听到的是,地方政府每年向人大提交的“政府工作报告”,除了向“人民”报告功劳和在重大问题上的“先斩后奏”外,似乎并别无新鲜内容,因此,人大对“政府工作报告”总是审议通过的,而且还是政“满意”的!——而且也不可能通不过的!“人大”的代表大多都是由各级政府的“公仆们”组成的!——说白了,不过是昨天坐在政府办公室里的人作出花钱的决定并已实施之后今天又坐在“人大”的礼堂里审议自己昨天的行为罢了,人家还不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往哪里花就往哪里花,反正花在哪里都是花,给谁都是给,你说,计划、规划的什么合理不合理在没有任何风险制约的前提下还有什么意义?你不跑,不去不择手段的争取,谁还会想到给你花钱,帮你搞建设?今天你为自己搞政绩临街盖“大厦”,明天我会同样为了给我搞政绩拆掉你的“大厦”;今天你为面子建“楼堂”,明天我为摆阔气造“白宫”;你今天给我好处一点点,我就给你下拨一点点经费,明天他给我好处“越大方”,我就给他下拨经费“大手笔”......反正花的是国家钱,是纳税人的血汗!这样的运做规则,不出现腐败才是怪事!
“荆州关公”走了,这尊财神没有给荆州带来财运却留下了一连串令后来者痛心思考的问题,就象刚刚履新上任的荆州市委书记吴锦所言:“荆州关公”雕像的“每一块铜片,都是抽向我们的一记响亮的耳光!”然而,“这一记响亮的耳光”是否能抽在当初决策者的脸上,搧痛他,我真的不敢妄言——至少,我还没有看到有谁为这尊铜像“悲惨命运”担责的相关报道!我在想,民间违章建筑的后果及其责任自然是由违章建筑者个人承担,哪么,诸如“荆州关公”之类“未经规划许可”的违章建筑,究竟是政府决策行为造成的后果还是民间投资行为的后果?仅一个“监管不力”岂能了之?究竟谁该为这尊“巨型雕像”的潸然“迁移”买单?!
2021年9月8日
作者简介:冷梦良,职业警察。眼晴不大,却还好眯起来看世间万象;一介武夫,读过几本古今圣贤,就附庸风雅,陶醉于红尘风声雨声,发书生之感慨,在报刊和新媒体上偶有片言只语,也获得过一些奖项,出版有专著《论语通俗解读》和一个杂文散文集小册子《阿Q重返人间》,参与过人民日报出版社的图书编写,担任过光明日报出版社的特约编辑。现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孔子学会会员、中国孔子基金会宝鸡孔子学堂客座讲师、宝鸡市孔子研究会副秘书长,宝鸡市传统文化促进会理事、讲师团讲师,宝鸡市作协会员、宝鸡市文学创作学会副秘书长、学术部部长、宝鸡市杂文散文家协会会员。平生追求“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夫子之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