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一直有种天道轮回、世事莫测的感觉,自疫情肆虐,就处于一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无序状态,数十年时间养成的尚感沉静有趣的生活一下子焦躁烦乱起来,犹如熬就的一杯杂牌咖啡,无所谓卖相,除了苦涩却依然习惯。
然,生活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年少懵懂而放慢它的脚步;生活也没有因为我们的万丈热忱而给予我们过多的恩赐;生活更没有因为我们的遍体鳞伤而减缓我们的责任。生着活着,日难过年好过,转眼间又到了年关时。不敢困兽般回望,穷汉腊月快似马,还好,虽然步履踉跄,却也心有所属,做些欢喜之事。曾经在人行道上遇到四五个刚晨练归家的老大爷聊天,大家谈兴正浓,一老者忽然冒出一句:“你们几个老哥们把人活咧，我这一辈子可是把这活人指标浪费了。”众人惊愣,耳间只有鸣笛声。近日,和位年轻人瞎扯,很上进很有见地的好后生,竟然也撂出一句“人间凑数的日子”。一瞬间,我竟无言以对,难以作答。“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这是泰戈尔的人生设计,芸芸众生有几人能如此达观呢?如果我们寻常百姓给自己的生命设计一个 logo,一生不变者又有几?大概率年时以高山大海为多,年老时小草溪流居多。都想坐轿,谁来抬轿,抬轿固然辛苦,但活的踏实、走的自然，沿途可以看见更多的宵小美景。坐轿者自然雅致,有着抬轿者难以想象的高阔胜景,但也捂得慌,高处不胜寒。“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些眼花缭乱的故事却大多是坐轿者千年不变的轮回。抬轿是轿夫的本分,是我们百姓的宿命,走的端行的稳,靠汗水吃饭是多光彩的事。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乐趣,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烦恼。有一伙烟火气十足的挚友,有几个可推心置腹骂完了事的畏友,这己经是上天对我们平头百姓最大的眷顾。还是喜欢自己数年前小文里的几句话:“平常心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吃饭时把饭吃饱,睡觉时把觉睡好,工作时把工作做好;生活简单就是享受,不要对自己和社会留下歉疚,这就是凡人最好的生活,最好的修行。
《今晨心言》是《今晨心语》的姊妹篇,也是这几年早晨熬灯点油的结集。在写作上没有多大的抱负,有了写没有拉倒,不想为赋新词强说愁。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更不想浪费读者的时间。自己不是位高产的作家,三十年写作生涯也就捣弄了几本书,年轻时确有滥竽充数的妄想,老了,脸薄了,也懒得写了, 一年也写不了几篇。今年竟然只写了四五篇小文,还包括现写的这篇《今晨心言》后记。
人有时很贱，有种下意识的受虐倾向，越忙越想静下心来，一旦静不下来便会有种忙上加忙的冲动。男人好酒更多是种动物属性,天天牛犁地,喝酒撒泼多是没法撂挑子的无赖表现。《今晨心言》中许多序评文章就有着很现实的功利目的,有些是为了换些小钱以补家用,有些是冲着主人公私藏的那几瓶好酒去的,也有许多是为了自己依然健在的情怀去的。精力所限,也散佚丢失了许多文章,很难一网打尽,尽纳其中。实乃公私兼顾,聊以自慰。天地良心,基本都是用心去写的。
天下最苦的差事是作家这个行当,天下最开心的差事也是作家这个行当。苦也罢乐也罢,乐此不疲、念念不休者大多心还是富盈的。起码能找见自己,找到同行的路。
庚子年冬月于古陈仓半心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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