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大姐
作者/张秀杰
诵读/李秀波
大姐病重,我去看她。大姐已不能说话了。看见我,她艰难地抬起手抚摸我的脸。这是大姐和我诀别!第二天大姐就安详地闭上了眼睛。走完了她八十八年的人生!我永远忘不了大姐看我时那爱怜和不舍的眼神!
母亲般的大姐
我有仨哥仨姐。大姐最大,我最小。我和大姐之间相差将近三十岁。大姐有五个孩子,最大的三个孩子都比我大。小时候我跟三个外甥女混在一起,俨然我也成了大姐的孩子。四个顽皮的小孩子在一起,可以想象,发生战争不可避免。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是不敢惹我的。因为我要是吃了败仗会找大姐告状,大姐会收拾他们。终于有一天我被打了败仗的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你跟我们的妈告状,我们也找你妈告状去!
打了胜仗的我在外边疯够了,悠哉悠哉地往家走,老远就看见妈拿着笤帚疙瘩站在大门口,也就是篱笆墙的进出口;最要命的是三个“残兵败将”站在妈的身旁。
当时我就想:这下坏了,我妈非打我不可。于是撒腿就跑……可跑了半天回头一看——身后其然没人追上来!但也已出一身冷汗,到了中午也不敢回家吃饭。
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大姐家门口,但不好意思进屋。大姐一看在门外转悠的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立马就见一个香喷喷的大饼子出现在我的眼前了。我狼吞虎咽吃完了,摒弃前嫌,又跟三个捣蛋鬼玩到一起了……
小时候儿我很淘气,经常惹祸。有一次,跟外甥女打架,我打了败仗。心有不甘的我把大姐家的秫秸障子掰折了几根。那时候很少谁家门前有秫秸障子的,一圈障子能用好几年呢。我这可是重大的破坏行为,大姐舍不得说我。但马上就有外甥女的小报告儿打到了妈那里。等我像没事人儿一样回到家里时,被妈一把就给揪住了,且拿了一把菜刀按在我的脖子上:说,今后还作不作祸了?
其实,挨着脖子的只是菜刀背儿。我哪知道啊,心想,这下可坏了,脑袋保不住了!就大喊:“救命啊救命!”多亏后院豁牙子老李头看见,把我的命“救”了下来……
多年以后,我自己的孩子都挺大了,老李头看见我还让我给他买糖吃,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被“救”下的我跑出家门,直接奔大姐家而去。因为不管啥时候,发生啥事,大姐家就是我的避风港。
我手巧的大姐
我大姐心灵手巧。扎花拧云子样样精通。这一点她遗传了妈妈的基因。小时候儿,家家户户的篱笆墙上、门柱上贴上对联的时候,大姐家小草房的窗户纸上早就有“脚踏祥云”的龙、凤和叽叽喳喳的喜鹊飞了上去。门上也是飘飘的挂钱和红通通的福字。这些剪纸都是大姐的杰作。最小的外甥女也穿上了精致的虎头鞋。
正月十五,我和外娚外女们则拿着人人羡慕的、上边贴着各种活灵活现的剪纸花灯笼出去“走百病”。什么是走百病呢?就是正月十五的晚上出去走一百步,这一年就会百病全无。这是老人们留下来的风俗习惯,与灵不灵就无从考证了。
春季如果遇到风天,大姐和妈就会给我们用秫秸秆扎成类似西瓜形状的空心球,所以被称为“大西瓜”,然后到一望无际的大地里去放西瓜。大家比谁的西瓜跑得快、飞得远;如果谁的西瓜被风吹得无影无踪,那将是非常骄傲和开心的事儿。通常,都是我和外女们的西瓜会随风飞得无影无踪……
我幸福的大姐
大姐十七岁那年出嫁,和大姐夫生活了七十多年。年轻的时候,辛苦操劳养育六个孩子。晚年的大姐身体一直不好,尽管孩子们都把大姐照顾得很好,但大姐夫不放心。他炕上炕下、无微不至地照顾,不离开大姐半步。大姐的衣服、被褥总是干干净净的,白衬衣的领子总是一尘不染。
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只要大姐一喊“老头儿”,大姐夫立马就会来到身边,甚至大姐病重期间,姐夫都不放心孩子洗大姐的衣服,而是他亲自动手来洗。大姐去世那天,九十岁的大姐夫哭得像个孩子……
我那如母亲般的大姐、心灵手巧的大姐、幸福的大姐……
写在最后:
此篇拙文也献给我的还健在的哥哥姐姐们。感谢他们每个人都像我的长辈一样,对我呵护有加。尽管他们的孩子也都长大成人,尽管他们也都儿孙满堂,尽管我也有了儿孙,可是我们每次见面,特别是嫂子们都还会亲切地喊我的小名。以至于我有时候都提出抗议!
我真想回到我的童年:吃一口大嫂给大侄儿调的炼乳……因为每次大嫂喂大侄儿的时候都要给我吃一勺喝。那香味儿至今回旋在口,其他任何香味无可替代;我真想再穿一次二姐做的花布鞋,吹一吹大哥给我买的小口琴,坐一坐小哥哥亲手做的冰爬犁……
有人说,无论什么人——爱人、子女、亲人、朋友等等都是生命里的过客。而我很幸运有我的哥哥姐姐们陪我一路同行;无论时间长短,无论我开心、我悲伤,他们都是深深镶嵌进我的生命里的人;时光不能倒流,可我的爱和回忆里却能使岁月回转!我爱他们——像我长辈一样的哥哥姐姐们!愿他们永远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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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秀杰,退休于中国一汽,文学爱好者。

诵者简介:李秀波,微信名:宁静致远。黑龙江大庆人,从事医务工作,热爱生活,喜欢读书,诵读,旅游,热爱运动。但愿我的声音能走进你的心里,给你带来温暖和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