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原风景之二

拔猪草

 文/邵桂娟

   入夏了，猪草越来越绿，成片成丛地长在田野里，匍匐在庄稼棵下面。近处的猪草让人拔得差不多没有了，想要拔到更好的猪草，我们就要跑到更远的地方去。而这个时候，我已经能自己挎着篮子，不需要姑姑的帮助。姑姑也不能帮我挎篮子了，因为她已经找了婆家嫁了人。

  我们从不是一个人去野外，而是一群小伙伴，放学后各从家拿上一块干粮（馒头或饼子）边啃边喊，不一会就集齐一小帮，向着原野进发了。

  开始时我们是一起走的，到了有猪草的地方，伙伴们就渐渐散开，朝向前面方向寻找。接下来，就要看个人的运气了。运气好的时候，我会遇到一大片没人光顾的地方，猪草舒展着肥厚的叶子，让眼睛发热，似乎看到我家猪儿身上长起的一大块肉，扑上前去两只手快速地拔薅，恨不得再多生两只手出来。那个时候，内心是荣耀的，看着篮子里高起的小山，想起可以在伙伴面前夸口，又可以得到大人的夸奖，别提有多美气了。假若运气不好，自己选的方向，只有零零星星的散落猪草，情绪就会大打折扣，拔了半天，看着还没有盖满篮子底的的猪草，人就像斗败的公鸡了，想着要受到伙伴们的耻笑，大人的训斥，也就打不起精神来。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眼前有坟头长满绿油油的猪草，我也是不敢摘一片叶子的，听伙伴三妮说，坟头上的猪草都是坟墓里的人自己种的，谁要敢动，会倒大霉。所以，我就是顶着回家挨骂的痛苦，也只能望着坟头上大把的猪草咽吐沫。只是这样的时候对我来说很少，我从小就是个勤快的孩子，不会偷懒，尽可能地多跑地方，也能拔满一篮猪草的。

  三妮可不是这样，她生来贪玩，而且有心眼，总做一些省了力气，又赚了表扬的事。她每次和我们一起出去，总是先玩，摘几朵野花戴头上臭美一会，再摘几片叶子，吹吹哨子。田野里不缺虫子，农村的孩子胆子大，什么虫儿都敢捉，吹够了叶子，再来捉几只虫儿玩弄会，眼看着伙伴们走远了，或是有人扯起嗓子喊，要回去了的时候，她才急急向地里找寻过去，等到我们聚合的差不多了，看她提着半篮子猪草跑过来，我们都笑她回家要挨骂。不过她有自己的高招，找几根木棍，在篮子中间交叉搭起一个平台，然后把一层猪草轻轻地盖到上面，小心翼翼地提着，回到家，也不让大人动手，只让他们过过眼，在他们的夸奖里，把猪草一下子倒在哥姐们堆起的猪草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过了关，篮子里的小木棍也就随手取了出来。只是妙招也有露馅的时候。有一次，她娘非要去提她的篮子，她不让，一拉一扯间，篮子掉地上了，中间的木棍架着小阁楼，一下子让她娘火了，也让她傻了眼，后来她娘脱下鞋，满着胡同追着打她。这成了我们的笑柄后，她才收敛点，再去拔猪草，就不敢那么贪玩了。

 我是最怕打雷的，可偏偏总是落到雷声里。

  我从小就怕夏天的黑云，害怕夏天的雷声。可是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往往在我们拔猪草的时候，摆上个阵势。很多时候是这样子，我们呼朋引伴地到野外去的时候，万里无云，在我们专心寻猪草，累了抬抬眼的时候，就发现老天不知啥时候，蒙上了块黑布，惊慌失措的我们就开始大叫，集合起来往家跑。那个时候的雨似乎来得特别快，就像成心和我们这些孩子过不去，黑云会移身大法，一下子就到了我们头顶，而在黑云的后面则是白蒙蒙的云毡，百姓俗称的“雨毛”，我们那个怕啊，拚了命地往前跑，雷声也起来了，“轰隆隆，轰隆隆”，有的孩子吓哭了，有的孩子落后面了。我跑不快，往往就落到最后，只是我不哭，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反正跑不动了，淋就淋吧，可怜的只是我害怕那一声接一声的雷，在我头顶上炸开着，让我每动一下都心惊胆战。而这个时候，有不怕乱的主又叫开了：“风来了，雨来了，和尚背着鼓来啦！”把大雨将至的场景又涂上了一层黑色。

  “呼！”风来了，“哗！”雨来了，“咔擦！”雷响了，我们一群孩子，在雨里呆住了，跑不动了，眼前没有可避雨的地方，大树下不敢去，大人说了会招雷。就这样站着也好，毕竟雷雨不久就会过去。

  夏天是个急性子，什么都急，一阵急雨过后，堤坝水渠那边，早斜斜地挂起一道彩虹，赤、橙、黄、绿、蓝、靛、紫，好像马上就有一个仙女坐着小马车来到了，我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彩虹，都有些痴痴的样子，身上滴着水，忘了要回家。

  “小燕……”，“小红……”，“小娟……”，这样的美景也是急的，我们的娘来寻我们了，她们手里拿着要给我们换上的干衣服……

(待续)

个人简介

邵桂娟，生于黄河岸边，长于书香家庭。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泰安市作家协会委员、泰安市作家协会会员、东平县作协副主席，山东省第21届作家班学员。怀一颗善感之心，已出版《淡若花开》《那年樱花》两本散文集，其中《那年樱花》获第三届泰安市政府东岳文艺奖。其他作品散见于《山东文学》《齐鲁晚报》《泰山文艺》《泰山晚报》等省市地方报刊杂志及各大文学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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