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春林先生,生于1965年6月,大专学历,现任陕西省麟游县文化馆副馆长、县文联兼职副主席、馆办《醴泉文艺》主编,系陕西省剧协、宝鸡市作协会员、宝鸡市剧协理事。迄今,发表文学、戏剧等各类作品100多篇(件)。作品荣获全国、省、市各类奖项11项。2015年荣获“宝鸡市有突出贡献拔尖人才”称号。
2021年9月27日20时30分,杨春林老师因病医治无效去世,享年57岁。都市头条将陆续刊发悼念杨春林老师的诗文以缅怀之。

天晴了他却走了
——追忆挚友杨春林同志
文/ 刘青峰
杨春林是个好心肠的耿直人。我和他认识至少有二、三十年了。1992年我在乡镇信用社工作,他在安子坪小学教书。星期天下午骑个没闸的自行车,前面手把上挂着个竹篮子,里面有七八个黑馍馍,一瓶红绿相间的醋腌的辣子,自行车后面用绳子绑着半袋子面,我们一块走在去安子坪的路上,他自行车没前闸,后闸也不行,走在我后面,一遇到下坡路他就吆喝我:“青峰,青峰快跑,小心我撞倒你,我就放开闸没命地跑,结果就从三丈多高的土崖上连人带车翻了下去,落在了群众的麦草摞上。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翻下了土崖,他放的路不走,竟然步我后尘也重重地从山崖上摔了下来。我见他连人带车翻下来,连忙一骨碌躲开,他落地后人车分离,他的身子沉沉地摔在了我的自行车上,压扁了我自行车的轮毂,我担心他的身体,他却一边擦去嘴边的血,一边还对我那辆破自行车耿耿于怀。我强行撸起他的裤管,见蹭破了好大一片皮。我让他和我一起去村卫生室包扎一下,他却斩金截铁地说:不不不,农村外荞麦灰是世界最好的消炎药。我知道他固执,也就没再坚持。晚上我实在放心不不他,就和信用站站干去学校看他,他倒了两缸子水给我们喝,喝得没意思了,站干找了个理由溜了。他见站干走了,才从竹篮子里摸出一个黑馍馍一掰两半,一人半截,两个人蘸着调和水水补夜餐。吃完半个馍我觉得肚子还饿着,不好意思再要,只是眼睁睁盯着人家的馍篮子挪不开眼睛,杨老师明白我的意思,他边往高处挂篮子边欠过身子歉意地望着我,说再不敢吃了,咱今晚把我明天的口粮都咥了,看来我这周又要省着吃呢。那不是他啬皮,是哪是缺衣少吃的困难年代把人逼的,凡事当过民办教师的人都经历过前搭啦三,后搭啦四的年月。第二天早上我征求的站干的同意,我从站干家给杨老师送去了5个白馍馍,杨老师像突然触电了似的愣在原地,眼睁睁地望着我和白馍馍说:“你这是弄啥呢嘛,你看你把人弄的怪的”。由于吹倒风,他满屋子都是呛人的柴火味,我眼里流着泪,强者性子笑着说:”吃嘴子的货,没名字,谁逮就是个咥。”我走了他还愣在那里,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这把人弄怪了,弄怪了……”杨老师一生奉行的是从不沾人一分,别人也别占他半厘。
后来,我们彼此都都知道了对方在写作,我有几次不知轻重,也不知趣地把自己稿子拿到杨老师那里去讨教。杨老师说:“你先放下。”后来就泥牛入海了,这使我相当郁闷,又尴尬。后来从别人嘴里我才明白了,杨老师根本就看不上我的作品,再后来通过一定的机缘我也读了他的小小说,看了后我却觉的他还没我写得好。杨老师问我:“你看了我的小说咋不评论一下,发表一下意见呢?”我说,您的作品令人敬仰,他呵呵笑着,一半是享受的,一半是对我不诚恳的品质嗤之以鼻。
2007年杨老师按替张秋理先生主编《醴泉文艺》,调进了县城,有一次在街道遇见他,他让我去他办公室喝茶,还约了几个朋友,进了城杨老师的气色除了衣服陈旧一点外,言谈举止文质彬彬,就具有文人的气质了,句句不离文艺界名家,那时候杨老师已是一名省内外较有名的编剧了。那次谈话让我目惊口呆,距离就像一条深深的壕堑横亘在我们之间让我喘不过气来。后来,我也调进了县城工作,自己的写作也出了一定的成绩,杨老师不但每期向我约稿,还聘任我担任《醴泉文艺》的编委。有一次开完会,我俩一同出会议室的门,他说你将来会弄下大事的,因为你有那个情怀,笔力和能力,我很吃惊,但我从不敢奢望。
从前年他的气色似乎有点变化,我问他,他说好着呢,就是工作麻乱的,他的头有点晕,我经常带一两包香烟去看他,闲谝当中,他经常对我说起他的两个儿子是多么懂事,多么勤劳、孝顺和劳累,说到伤感处他竟眼泪直簌簌。弄的我也跟着抹泪,完了他说:“没事,只要上天有眼,让我多活几年,我会让娃们好起来的。”我说:“现在中国人平均寿命77岁,你给咱活个100岁。”他说:“哎,那又太长了,87岁够本。我笑了,他也笑了。我对杨老师能活到八、九十岁毫不质疑。
四月份的一天,先是有熟人说杨老师做手术了在中医院住着,第一时间我和妻子赶紧去探望,那时他气色还算好,对我们说住两天就出院呀,我们都觉得高兴。又过了数天,又有人告诉我,杨老师还在医住着呢,我心里一紧,赶忙往医院跑,到医院后,见杨老师的状态,一种不祥的阴云薄薄地笼罩着我的心头,让我晚上恶梦不断。走时杨老师眼泪从眼角滑落……他说有可能是咱俩最后一次见面,你把地上的礼品挑最好的拿一份做个念想,我背过身子擦去眼泪说:“天不绝人之路,况且你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你还年轻能逢凶化吉的。”杨老师笑了,他老婆却哭了,我难过地离开了医院。不久他就回家休养,我问一个文友,杨老师最近怎么样了?文友说比原先好多了,我很是欣慰。从此以后就是半个多月的连阴雨,人心被浸泡在潮湿的阴霾之中。今天,天空一绺一绺漏出鱼白色,阳光从云缝里探出头,高高低低挂在墙头上,挂在树叶上,挂在锈迹斑斑的锈铜烂铁之上,斑驳地遗漏在水汪汪的土地上,云谲波诡。
今早天气放晴,我在西安听到了噩耗,身体就不停地打颤。天忌英才,今天杨老师驾鹤西去,是上天给他安排了另一个工作。天晴了杨老师却走了,留下这秋,这个悲伤的秋,这个让人不停流泪的秋。
青莲俯首,杜水呜咽,文友垂泪,花草默哀。杨老师一路走好,慢慢走,未来一定是慢节奏的,您性子太急了,也着实太累了,安息吧。让泪汇成一条河陪在您身边,让悲伤化作花草长在你的坟头,让思念化作鸟声盘旋在你的上空,让您成为大地之子,成为这篇土地的主人。阿门。
刘青峰2021年9月27日夜3:00于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