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边的天
文‖夏牧
我在听歌。这是一首思念性的歌。我只是习惯性地听,并无任何特别的情愫。但听着听着,忽然牵起昏昏欲睡的神经,因为一句“你的心情现在好吗……”也忽然来了灵感。
长河的水,流过一季又一季,流到重阳又秋至。回望九月,那台风频如醉汉误闯红灯的季节,刚送走“烟花”的苍茫,又将迎接“灿都”的到来。想象吧,风起云涌,海啸山呼,草木都匍匐身姿,此起彼伏。南归的雁阵,芦苇荡中栖身,一切都躲着它的强势。好在,一阵狂风过后无大雨,“灿都”折身去了海上日本。面对大呼小叫的严阵以待,台风爽约了。


每一次台风的光顾,都带来一次摧枯拉朽式的蹂躏,但结伴而来的暴雨,给土地的干渴以彻心透肺的淋湿。秋旱中望眼欲穿的花草从萎靡中苏醒,一夜舒展如飞鸟振翅。被截去苍茂身姿的草坪,迎着连绵淫雨重获新生。含而不露的月季花苞,饱含激情于霁后晨风。
暴风雨过后的日子,一切复归如陈。湖水收却了咆哮的本性,花木静谧于安然的状态。而躁动的狂热的风势,如初醒的醉汉,柔情得令一切窒息。被掳掠的芦花,已经一无所有。曾经丰姿如狼尾巴的花穗,直挺挺地仰视蓝天。蓝天清碧如洗,白云点缀天幕如苍狗酣睡。


此时想到辽远的塞北。秋风吹黄的草原,或许正扬起如风似烟的赛马会幡。风驰如掣的烈马,载着牧马人的梦想,角逐于阴山之下草原之腹。猎猎呼啸的如林旗幡,祭起草原一脉相承的古老,让森风涌起扬帆的激情。如泣如诉的马头琴,正演绎一曲又一曲唯美的长调愁绪。
赛马会上那如风飞驰的倩影,头裹红丝巾,腰缠朱砂绸,俯身马肚叼起受惊的羊羔入怀中,仿佛月牙抱星星。扬鬃追飞骏的小伙子一个闪身跳上马后臀,却被冷不防的烈马蹶蹄踢草丛,追马相亲的梦想碎一地。目击的诗人写下“忧伤的马头琴啊,难道为你而哭泣”。


北方的秋凉南方的热,凤尾竹的故乡正飞花。九月的彩云之南德宏州的傣族人,正为游客表演泼水节。象脚鼓敲起节奏性的响声,赤脚的红筒裙转起迷人的圈,好奇的游客小伙子被推到了圈中央,一盆盆亮晶晶的水花泼到他身上,淋透得活脱一只落汤鸡,但快乐的表情像彩云。
记得年轻时看过云南老作家彭荆风先生的短篇小说《红筒裙》。瑞丽江畔,凤尾竹下,傣族人家浣纱女迎着初升的太阳,高举水盆款款莲步,带着明快节奏轻泼水,谓之洗却一夜之梦魇。为此我想起傣族公主婻粽布智除大力妖恶牛魔王的故事。牛魔王相中美丽善良的婻粽布欲纳为七妾,但不如愿便欲毁山寨。而勇敢智慧的婻粽布最终灌醉酒色俱全的牛魔王,揲下它的头发为利索,割下头颅除了害。傣家人为婻粽布洗污而泼水,泼水从此成民俗。那年初秋去瑞丽,如愿以偿被泼水,从此记住傣家女的那份情。


眼望秋风穿巷过,想起遥远的边寨和篝火。你这热心人曾介绍湘西大山中的钟鼓楼,讲过沱江支流的风雨桥,讲过瑶家女子多情的敬酒俗,一旦相中心仪的小伙子,便邀他共舞于山寨的篝火晚会中。嗬,那份憧憬令我这黄海滨城的汉子莫名的心动又忐忑。我若千里迢迢去湘西,瑶家姑娘若相中敬酒邀共舞,我将如何面对江东父老和有情的人?至今未能湘西行。
也曾读过沈从文先生的长篇小说之《边城》,从此知道沱江岸边的凤凰城和小说中的茶峒镇。先生这样描写他的小翠翠:“翠翠在风日里长养,把皮肤变得黑黑油油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轻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我欣赏《边城》欣赏翠翠和恋着翠翠的年轻人。正如先生所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真性情的人想法总是与众不同。湘西女孩和年轻人就是这样的性情率真的人。在这秋风送爽的日子里,读先生的小说,掩卷长思,真想去湘西去边城。


秋风凉,秋水长,又是一季秋草黄。南下的北雁一对对,依约又启程,恐已路过你那长城脚下的燕山永定河,徘徊于沂水蒙山正秋时的一派好风光。举目望云天,天湛蓝,云淡白,我想那北雁早一点南归,路过我的故乡我视野。我想鸿雁传书寄望眼,你的天空一定也湛蓝。湛蓝的心思一定很多彩。蓝天下的你,也一定在蒙山顶上望南天,寄望鸿雁依约带给我热情的文字和思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