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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点／作者／伊茂健】精华热点

21-12-04 16:48 10702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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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四年九月二日，政务院通过了《公私合营工业企业暂行条例》，一九五六年初，全国范围出现了社会主义改造高潮，工商业实现了全行业公私合营。那时候，我父亲是做下乡卖豆油生意的，他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积极加入了公私合营的行列。一九五六年春节后，由我村的住爷爷、平叔叔、奖叔叔和我父亲共四人，在距我们邢家村有二里路的西贾村组建了个供销社，这当然是属于国营的。祝爷爷、平叔叔是卖颜料的小商贩，那时候有染布的就找他们买颜料。奖叔叔是卖盐的小商贩，家家户户日常用盐，就找奖叔叔买。他们主要是赶五集，平时也到各村下乡去卖。我们村是一个大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村逢古历初一、初六就有集市，我在小时候去村里赶集，还看到过祝爷爷、平叔叔在大集上卖颜料。平叔叔高个子，瘦瘦的脸庞，站在小摊子后边，忙着给顾客用土黄色的纸包颜料。祝爷爷中等个，脸色总是红红的，圆形脸庞，很胖的身子就显得个子有些矮，大眼睛，说话大嗓门。他的颜料摊子大，我看到他在大集上卖颜料时，总是两手插在口袋里，突显出一副大掌柜的态势。

　　我父亲是下乡卖豆油的小商贩。这是本村禄哥看到我家的日子很困难，甚至就要吃不上饭了，及时的雪中送碳，禄哥在工商联协会为我父亲争取了个下乡卖油的差使。一九五五四月开始代销豆油、花生油、煤油，主要是在我村东边胡家乡周围的村子卖。哥哥们帮衬着父亲，有的推车子，有的拿着喊话筒在大街上大声喊着＂卖豆油＂，披星戴月地挣点辛苦钱，艰难维持着生意。我父亲加入了公私合营，算是有了一个稳定的工作，父亲和哥哥们再也不用早出晚归的下乡奔波，沿街串巷的卖豆油受苦了！从此，我父亲代销油的工作就由当地供销门市部门接管。

　　西贾供销合作社起初是在村子的北边，是三间坐北向南的北屋，前面有一米多的屋厦檐，我曾经见过供销社刚开张时的场面。在屋厦檐下面吊坠着三个大红灯笼，屋前面的大街清扫的一尘不染，好一派喜庆气氛！不过供销社的位置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一九五八年就搬家了，以后这幢房屋拆了建了学校。新供销社搬到了村南北中心大街的东边的一幢房子，门口向西，门口是从山墙上现掏出来的，顾客进门口顺着柜台往东边看边挑拣货物，商店前面还有个封闭的院子。供销社在搬家前住爷爷、平叔叔就辞职不干了，原因可能是嫌工资待遇太低。这样，西贾供销社就只剩下我父亲和奖叔叔了。

　　父亲原来在桓台城盐店当帐房先生，做买卖是行家里手，奖叔叔不识字，但是他肯卖力气。我父亲记帐，奖叔叔推着独轮小车到新城进货，他们一文一武在西贾供销社干的是有声有色，西贾村的村民们都对他们赞不绝口。一九五九年左右，上级号召大力支援农业，西贾供销社奖叔叔响应上级的号召，回村务农。不过时间不长，可能是待了一年半载，因为我父亲一个人忙不过来，上级又把奖叔叔调回西贾供销社工作。

　　无论是我父亲与奖叔叔两个人还是我父亲一个人在西贾供销社工作，平日里还好说，每到月底盘点（也叫清资）时，就特别的忙碌和劳累。因为到了月底的时候，白天是不能关门清理货物的，只有到了晚上九点以后，商店里没有顾客购物了，才能关门盘点（清资）。

一九六0年左右，我有几次机会跟哥哥们去西贾商店参加了盘点。那时，是我父亲一个人在商店料理生意，平日里就忙得不亦乐乎，月底盘点就更是孤掌难支。没办法，父亲就叫两个哥哥帮助他月底盘点，哥哥们是去干活，我是怀着好奇的心情去跟着玩耍。我看到父亲与哥哥们端着昏暗的煤油灯，一会儿照着货架清点货物，一会儿照着柜台记帐。像盐、煤油、酱油、醋、豆油、酒、红糖……这一类货物，要把剩余的货物倒在另一个容器里，一样一样的过称，记帐。像烟、本子、铅笔、毛巾等百货，要一件一件的过数，记帐。忙完这些，在帐本上再统计，看这个月，总共进了多少货？卖了多少货？在平日卖东西时有无差错？货物与货款是否相符？总共赚了多少钱？我父亲与哥哥们在清点货物时，是相当认真的，他们对某项货物要清点两、三遍。要知道，如果有亏损的话，是要从我父亲的工资里扣除的！那时父亲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十几元吧？直忙得我父亲及两个哥哥团团转，连口水也顾不地喝一口，脚不点地的东跑西顛，看的我是眼花撩乱。到了晚上十点多了，我的磕睡虫上来了，我就到父亲的床铺上去睡觉。我还在甜甜的梦乡里时，父亲把我叫醒了，原来父兄们忙碌了大半夜都饿了，叫我起床是跟着大家吃夜宵。我们父子四人的夜宵，是每人四块桃酥。我们把桃酥泡在热水碗里，用筷子夹着吃。在那个生活极其困难的时期，我吃着那时的桃酥简直是世界上最美的大餐！又香又甜！至到现在，我对六十年代那香甜爽口的桃酥还回味无穷！我们吃完了夜宵，听着室外远远地传来雄鸡那长长的地报晓声。每次月底盘点，父亲及两个哥哥要忙两、三个通宵。每次月底盘点，通过核对帐目和货款，总是货款一致，分厘不差！我那时候小，只知道晚上三、四点钟的时候跟着吃那唾涎欲滴的桃酥，不知道父兄们那熬夜劳神的辛苦！

　　我父亲与奖叔叔密切合作了十几年，两人成了莫逆之交。我父亲于一九六五年秋调到本村邢家供销社工作，一九七一年四月退休。二0一五年秋的一天，我们父妻在县城锦秋小区小树林内散步，与西贾的一个女邻居认上了老乡，她知道我是在西贾供销社勤奋工作的立宣（父亲的字）的儿子后，立刻就赞不绝口地直夸我的父亲，我为有这样的一位父亲而骄傲！

作者简介：伊茂健。山东省淄博市桓台县人。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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