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老伴(二)
文/唐为跃
老娘去世后,按理可以“孝里操”,即“六七”之前可以结婚,但由于经济困难,到80年春才结婚。当时那个大葛庄交通不便,四面环水,是个孤岛。冬天去要么撑船,遇到大冷天,就得摸着鳗鱼篙子(篙子表面上冻得滑溜溜的);要么走东荡,经过大垛子,到大葛庄砖窑场,砖窑场后面有条河,没办法就脱掉鞋袜趟水过河。定亲几年,除了端午节、中秋节、春节到大葛庄,平时几乎不去,我们二人连句话都没有说过,心里总觉得难为情。
1980年暑假后,我被派往当时永红初中教初三语文兼班主任,也许是先天不足,长期营养不良,工作负担重,几年前患的十二指肠球部溃疡突然加重,胃子大出血。在临泽医院动了大手术,胃子被切除4/5,幸亏抢救及时,否则我的人生历史将会被改写,这时葛冬兰已有9个月身孕,在我住院期间悉心照料我,让我大难不死。一个月后,女儿降生,我高兴万分,总算完成了历史使命,不枉来到世上一遭。那时,一个刚动过手术,一个刚生过孩子,那个日子真叫一个难。妻子坐月子只吃了三只老母鸡,幸亏有父亲和岳父母的鼎力相助,否则就是聋子放炮仗散的灯了。

孩子出生一个多月,妻子就到生产队上工了。不干活就拿不到工分,到年终就会超支,还要拿钱买口粮,而我当时的工资每月只有十三块半。女儿出生没人带就关在家里,整天捂在睡窝子里,中午回来抱一下,晚上回来抱一下,有一次差点被捂死。七、八个月后就让她站在站窝里,现在的孩子根本不懂什么叫站窝子,那是用稻草编成的圆形桶状的东西,约80公分高,分上下两层,里面放个小板凳,站累了就坐在小板凳上。冬天就在下面放个铜炉,加温不冷,至于尿尿拉屎全在里面,只好等大人回来后再清洗。
想想女儿小时候的生活跟薛晓棠的生活相比真有天壤之别。在那个时候真是没有办法,你总不能不工作、不干活,否则谁养活你,但也并非坏事,从小让她受到了锻炼,磨练了意志,培养了独立的生活能力,为她后来能发奋读书打下了基础。她七、八岁时就学会了自己烧早饭,九岁时就骑自行车到二里大沟新镇中心小学参加考试,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现在在高邮市第二中学做英语老师,任高三班主任。

我们二人的婚姻纯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谈不上感情基础,纯属婚姻式家庭,正所谓先结婚,后恋爱。她姊妹多,从小就没有上过学,十三、四岁就开始干活苦工分了,什么样的农活都干过,什么样的苦都吃过,特别是冬天到草荡剐荒草。一去就是几十天,可以说是风餐露宿,披星戴月,而且还没有好的吃,能吃上两粥一饭就不错了,能吃一个香油炖鸡蛋就已经天字一号了。我小时候的生活似乎比她要好过些。几十年下来,我们由年轻不懂事到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到现在做起了外公外婆,杠嗓吵嘶是常有的事,正所谓,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我说一句她跟我顶九句,戏称“一言九鼎(顶)”,就像电影《李双双》中的一句名言:“天上下雨地上流,小夫妻吵架不记仇,白天吃的一锅饭,晚上睡的一枕头”。跟葛冬兰相处下来,得出的结论就是她个性要强,什么事都要扳个理(戏称葛扳长、葛有理)。我永远拿的都是背理的票子,永远是跳高运动员,以失败而告终。说来有趣,十年前,我在周巷上班,她在高邮带小孩,外孙女听到她在电话里经常训我、指责我,就问:“奶奶你干嘛总要训爷爷呢?”“他不得用”,“他不得用怎么还拿大工资?”一时无语,说:“你这个丫头,好佬”哈哈大笑,逢人便夸“这个孩子能干”,也只有薛晓棠敢说,其他人不敢说。

【作者简介】唐为跃,江苏高邮人,大专学历,中学一级教师。曾在省、市、县级报刊杂志和多家网络平台发表多篇教育教学论文及文学作品,有多篇作品获奖。乡愁是开在记忆里的花朵,越开越鲜艳;乡愁是长在心田里的食粮,越长越壮实;乡愁是落在笔端的文字,颗颗都是感恩。铭记父母养育之恩,传承优良美好家风,以飨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