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里依稀忆外婆
文/张书成

昨天晚上,梦里又见到了去世五十多年的外婆,她依然性格爽朗,依然笑容满面,对我们慈爱有加……醒来后好久,外婆的面容一直在眼前浮现,而且非常清晰自然,于是,有关她的记忆又在脑海里翻卷,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令我眷恋不已,怀念不已。
外婆身材高大,面相慈祥、富态,见人不笑不说话,好象自己心里有说不完的快乐事情,常穿一身洗得有点褪色的灰黑色对襟长袍,雪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洗得干干净净,让人一看就觉得是干散麻利人。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她走到哪里,都有人热情地接待,在村里人面前,她绝对是享有崇高威望的老人之一。
她是村里有名的“善人”,村里的人大部分把她叫“善人婆”。她吃斋念佛,不吃葱韭姜蒜,不吃肉不喝酒,常对我们说“葱韭海蒜是恶物,猪肉羊肉臭气多。”常以素食为生,走路都怕踩死蚂蚁,见村里的人逮住鱼鳖螃蟹杀生,就掏钱买下然后放到河里去。
家里井旁有一间房子,外婆专门腾出来给那些在外乞讨要饭的可怜人住,并且收拾得干净整洁,里边放有火柴、油灯,还有被褥,洗脸盆。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讨饭的一溜帶串的岁月,这间屋子常常住满了人。外婆还常常给这些人隆火,用豆杆儿包谷信子把房间烘热。在晚饭熟了的时候,端几碗稀“胡涂饭”给那些可怜人吃,让他(她)们喛暖身子,度过寒冷的冬夜。
外婆相夫教子,勤劳有加。对外爷,她相敬如宾,不发火,不急燥,每次外爷从地里劳作回来,她都是在铜洗脸盆里倒上水,放好毛巾,然后在院子里的小桌上摆好碗筷,菜碟,解下腰间的围裙给外爷甩打着拍拍尘土,看外爷开始吃饭了,自己才从锅里舀饭吃,等外爷一碗饭吃完了,又赶紧放下自己的碗筷,去给外爷把饭添上。听邻居们说,他们从未红过脸,吵过架,堪称村里的“模范夫妻”。
对母亲姊妹三个,外婆既不打骂,又不板脸,总是和颜悦色,循循善诱,给说道理,讲古经,教育她们以善为本,勤劳持家。大姨嫁在邻村陈沟,四十多岁离了姨夫,靠纺线织布供养俩个孩子上学读书,长大成为国家干部。二姨嫁在村西边的姜岭上,山高坡陡,每每回娘家总是不愿离去,外婆苦口婆心,好言相劝,使二姨安心守家,日子虽然清苦,却是家庭和睦,儿女双全。母亲至小在外婆身边长大,套牛、撂种、割柴、铡草,无所不能,从没有打过牌,抓过籽,串过门,善良得远近闻名,落了个好名声——这些都是外婆外爷言传身教的结果。
我是在外婆的怀抱里长大的。她常常给我说“古经”,唱催眠曲,讲一些天“报应”的故事,于是,我就在她的娓娓道来的话声中入眠,度过一个甜甜的夜晚。
外婆是一九七三年秋天去世的,享年八十三岁。她去世以后,我痛苦不已,梦里常常泪流满面,五十多年来,她常常进入我的梦中,一直活在我的心里。每到清明或“十月一”,我都要给她焚香烧纸,为她祈福,为她祷告,祈望她在天上没有痛苦,没有病疾,平安幸福。
外婆在世的时候,我年纪尚小,又不懂事,对她未能尽孝。现在常想起来,觉得万分愧疚,无奈之下,谨以这些文字,献给慈祥的外婆,聊表怀念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