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半夜鸡叫

作者:王安德

与文友聊天，谝着文学创作的故事。突然，记起一则小事，叙说出来，让我们捧腹大笑。

记得那是一九七三年冬季的故事，我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农村“小伙子”了，在临村西仪门中学读初中。村里离学校大约三四里路，说近不近，说远又不远，但对于这些上学的娃娃来说，困难还是挺多的。

从小，我就是个多事的孩子，村里有男女十五六个学生娃上初中，她们大多数都比我大一俩岁，但他们都喜欢围着我转，每天早上上学时，同学们都爱聚齐在我家门口，相约作伴一块去，下午或夜间放学，又结伴回家。就连星期天拾柴、割草、偷鸡摸狗、偷吃瓜果干坏事，也都与我有关。

冬季按时上学是我们最大的困难。

俗话说“夏至长，冬至短”，夏至长是夏天的时候晚上的时间很长，冬至短是冬至的夜很短，娃们上学受到影响，难免会起晚。为了确保上学不迟到，我婆担当了我的义务“闹钟”，准确地掌控着时间。同时，又养了几只鸡，给她当好助手和“参谋”！

在婆婆喂养的几只鸡中，其中一只公鸡对我印象最深。因为有它的日日夜夜的打鸣，我和我的同学才能准时到校，很少迟到。

我记得，这只公鸡的头上长着一族鸡冠，像燃烧的火焰，那小小的脸上，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晴，还有一张又尖又小的嘴巴，它的羽毛是花色的，好像穿着一件华丽的衣裳，美丽极了！有时候公鸡挺着胸，昂首阔步走起路来，五彩斑斓的尾巴一甩一甩，像威武的将军，非常神气自豪！当清晨来临，公鸡就用“喔棗喔”叫声，催促着娃们上学，大人下地干活。热情的我，还有我婆，时不时撒下米粒，让它们啄着。

这只公鸡就像个“金号手”，勤勤恳恳地履行着职责，甘当我婆的小助手！

婆婆为了让我准时上学，就让我睡在她的热炕上。当我钻世暖烘烘的被窝的时候，婆婆就拿来纺线车，支撑在靠窗户的那儿，吱吱吱地纺着棉线，累了，她靠在墙下歇一会，屋里冷了，她给炕洞洞里加点柴禾，又给我压压被角角。公鸡打鸣没有准确的时间性，主要由鸡的内在因素和外界天气的影响来决定，具有一点的差异，完全要依靠人的经验来确定判断。据老人所言，一晚上公鸡一般要打三次鸣，每次之间要相隔一二个小时左右，等到第三次打鸣后，估计离天亮也就不远了，娃们也就该上学去。

婆婆养的几只鸡，天黑后，就钻在门前的鸡窝里。有一晚，我放下回家，吃过饭，就早早地钻进热被窝里睡着了。婆婆还在吱吱地纺着棉线，累了，她和往日一样靠在墙上歇一歇，谁知，她太累了，很快进入了梦香。 就在这一晚，村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先是几声零零星星的狗叫声，不一会，又传来阵阵全村的狗叫声，时不时也夹杂着行人的匆匆脚步声，随后，不远处又传来公鸡的打鸣声，我家的公鸡也“喔棗喔”地叫着，婆婆惊醒了，她揉了揉眼晴，望着窗外黑乎乎的天空，嘴里念叨着“这是啥时候了？这是啥时候了”，她这座专用“闹钟”犯了糊涂，拿不定主意，那只打鸣鸡还在“喔喔”地叫着，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将我叫醒，说是上学时间到了。催着我快去喊同学上学去。 我也没有迟疑，和往日一样，从炕上爬起，穿好衣裳，在书包里塞上几个热红薯，急急忙忙就出了门。

我喊叫这个同学，又敲那个同学的家门，倾刻间，巷里大乱，鸡犬不宁，十六个同学一个不少地站在我家门口，浩浩荡荡地向学校走去！

学校的门关着，我和同学们使劲地敲着门，那位看门大爷打开小窗户，骂着我们“一帮兔崽子，看一看几点了”，我感到很委屈，大冬天的，我们好不容易来到学校，你却不让我们进门。

我和几个男生还想和看门爷爷争吵，校长打着手电筒走了出来，对我们喊着“才三点不到，你们咋就来了”。

我不好意思地望着校长，看门爷爷，瞅了瞅同学们，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