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很爱干净,家里一尘不染,连一根头发的影子都没有,来过家里的客人总是夸母亲勤快,母亲也因此而自豪。 现在的母亲慢慢变得苍老!背影佝偻了,脚步迟缓了。身上各种各样的大小毛病也越来越多了:不是腿疼,就是心慌,不是牙疼,就是脖子硬。她的身体已经离不开药了。我心里一阵阵伤感!母亲的身体状况虽然每况愈下,其他方面也慢慢变的和过去不一样了。千变万变,唯独一样不变:那就是干净。
家里一如既往的干净、有序。
母亲是甘肃人,十七岁来到内蒙,说起来也是缘分!
因为二姨一家搬到了新疆建设兵团,母亲格外想念二姨。便在十七岁那年离开姥爷姥姥,踏上了去新疆的旅途。哪曾想半路上遇到两个女人、她们自称也去新疆,可以带着母亲一起去。谁知母亲被骗了,她们两个居然是人贩子,直接把母亲带到了内蒙。母亲的身体本来就瘦弱,加上长途跋涉晕车,等到站的时候,母亲就已经瘫软在地上走不动了。看着母亲有气无力的样子,人贩子料定母亲活不多久,便扔下母亲自个儿跑了。这也算是苍天有眼,不幸中的万幸。
偏巧此时我爹正好路过车站,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姑娘。忍不住心生怜悯,上前询问缘由。怎奈母亲是外地人,语言不通。询问未果。父亲又怎么忍心把她一个人留下。来不及多想,咬咬牙把母亲扶上车,领回了家。也算是救了母亲一命吧!这更是前世有缘,幸中之幸。也算得机缘巧合。正应了无巧不成书那句话。于是,
母亲就顺理成章成了父亲的媳妇。
木心说;“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在那个慢节奏的时代里 ,母亲想找到亲人,同样是难上加难。加上语言不通,目不识丁。更是困难重重。父亲想帮母亲找家这事,也因此变得愈发希望渺茫了。母亲嘴里说出的地名总是不对。发走的信件,一次次被退回。一个地名来来回回写了多少次,都是错误的,本来是八里湾。可是叔叔们听不懂。看来需要另外再想其他的办法了。思来想去,就有了父母双亲的西行之路。因为父母都不识字,干脆坐错车次,直接到了宝鸡。现在想想,比唐僧师徒的西天取经还要曲折!更加真让人哭笑不得。母亲自己说不清地方,警察以为父母亲是坏人就把他们关了起来。
在派出所待了三四天,数日讯问无果。看他们又实在不像坏人,连一呼一吸都写着老实巴交四个字!只好把他们放了。
父母亲终究还是迷了路。于是政府派人送父母原路返回!回家后叔叔们持之不懈,继续写信。信件退回次数多了,邮政局也跟着帮忙。传回的消息说那里有个乡镇府,叫八里湾。邮局试着把信件投递到了八里湾,天不负人愿!

这次终于得偿所愿。有了姥爷姥姥的消息。母亲高兴极了。姥爷姥姥舅舅们收到信后,寻着信的地址找上门来。母亲这才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人。这时候哥哥们也已经三四岁了。几年后父母亲攒了些钱带着孩子们回了趟老家,母亲因为常年见不到亲人甚是想念,所以哭诉着不肯再回内蒙。固执守旧的姥爷姥姥是坚决反对的,再三劝说无果,就直接给母亲带着路费又送回了内蒙。这样母亲在内蒙一待就是几十年。母亲的口音也完全听不出外地人了,活脱脱一个内蒙人。
母亲是个善良,纯朴,心灵手巧的人。针线活做的非常棒。每年年前叔叔们家里的针线活母亲一个人揽了,而且村里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活儿,母亲也是乐意效劳,所以母亲总是有做不完的针线活。夜深了我们都进入了梦乡,母亲还在挑灯夜战,到过年的时候所有的针线活都要做完。只要看看别人的衣服,母亲就会自己裁缝,没多久一件漂亮崭新的新衣服展现出来了。我也是最受益的了。在同伴眼里我是穿的最漂亮的,看着孩子们羡慕的目光,我很骄傲,我有个超人母亲。
现在想来,母亲的那些老病腰疼,颈椎痛,应该和以前夜以继日的干活息息相关!
母亲从不索取,只懂付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