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王爷的江湖》连载之（050）
文/一玄
蝶狂蜂狂 第九章 伤别离（2）
重要
文/兰华茂
1
窗外，倾斜纷飞的雨丝，密密匝匝梳过似的，为这静谧的夜，笼罩一层青纱的雾霭。
这鬼天气。隔着玻璃窗遥遥望去，葱郁的树叶，拉长的路灯的影子，屹立的高楼广宇，呼啸而过的汽车滋滋声，凸现出城市的宁静。低沉的天空，隐约的远山，蜿蜒的河流，这纷繁杂乱的尘世，逐渐幻成轻灵的颜色。
仰在沙发，百无聊耐的我，透过虚掩的门，向咖啡馆的大厅望去。
偌大的空间，朦胧的灯光下，蓝黄相间的黯影里，电视机的屏幕不停地闪烁，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位朋友，在那里喝酒、玩牌。
时间一分一秒，悄悄的流淌，这漫过心灵的鼓点，我闷闷地抽着烟。
轻轻的敲门声，我放下报纸，是服务生小黄。他眼睛里闪着光，支吾着，欲言又止。
我扬头看钟，下班的时间到了，明白了他的意思，问：“没客人了吗？”
他点点头。
“那你就下班吧，天气不好，路上注意安全。”
脸上是愉悦的表情，他说：“谢谢经理。”
我站起身，绕过那一排色调明快的柜台。果然，大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小黄换好衣服，吹着呼哨，轻快地向外走。突然，他似乎想起什么，又折回来，对我说：“经理，有一件事。”
我诧异地望着他。这个小黄，为什么吞吞吐吐的？
他引我走到大门口，向外一指。顿时，漫天飘洒的水珠，坠落在我们的头上，衣服上，寒气逼人。门外的过道、停车场，空荡荡的。
我终于发现，角落里一个黑乎乎的暗影。原来是一辆车，暴露在稠稠的雨中，孤零零的，特别地无助。我仔细看了一下，是一辆最新款的奔驰，漆黑发亮的色彩，流线形的设计，装饰豪华，高贵典雅，我估计价格非常昂贵。
然而我却发现，在冰凉的雨水中，车门半开着，居然没有锁。难道有人偷车？我看了看车内，又不象被翻过的样子，东西整整齐齐，车窗也完好无损。什么情况，我摸不着头脑，这个车主真是太粗心大意了，我替它关好车门。
小黄看我发呆，喃喃地说：“经理，这车？……。”
我问：“怎么？”
小黄有点不安，轻言细语：“不知道是谁的……。”
我说：“你没看到？”。
小黄红着脸，挺诚恳的样子，说：“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它……。”
我能说什么？人总有疏忽的时候。在我们店，丢三拉四的事常有，什么提包，伞，口红，甚至钱包。但丢车，却是第一次发生。
我追问了一句，但他实在想不起来。真是怪，天上会掉林妹妹，可不会凭空掉下来一辆汽车。
沉吟半响，我对小黄说：“没事，你走吧，我再等一会儿，也许人家一时大意，马上就回来了。”
小黄听说，才如释重负的神情。
整个咖啡厅，剩下我一个人。昏暗的灯光下，拉来椅子，我在门口坐下来。雨大起来，风也大起来，不断地吹动巨大的广告牌，呼呼作响。窗玻璃上沟壑纵横，摇曳着树的颤影，混沌一片。
这是一个幻觉？但车是实实在在的。
不过意，我撑起伞，再去查看这车，黑乎乎的躯壳，反光镜闪闪发光，这车似乎一个养尊处优的绅士，被人遗弃在这里，特别失落。我把手放在混漉漉的车身，那寒冷一直浸入我的心里。可怜的倒霉的车。
伞外，铺天盖地白亮亮的水花，泥点溅得老高，我心里嘀咕，它的主人马大哈得可以。
肮脏的地板，湿辘辘的，唯有一个孤寂的影子，跟着我转来转去。
夜，越来越深了。闪烁的霓虹灯光，在我的眼中，只是一堆紊乱缤纷的影子。绵薄如缕的珠帘，于冰冷的风中，在我的面前鼓动如帆。我在沙发上胡乱地对付了一霄。
然而，丢车的人，一夜都没有来。这车，真是害人不浅？
2
第二天，我腰酸背痛，“轰”地一声拉开卷帘门。
第三天，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我一下子就沐浴在灿烂的阳光里。
那辆倒霉的车还停在那里。
整夜的大风在雨，本来光洁的车身，在水中浸泡，泥浆糊了一身，非常难看，象个肮脏的醉鬼，在角落里蜷缩着。
小黄来了，越发惊诧的目光，他问：“车主没来？”
我点点头。
他仔细地观察、琢磨，然后说，这车真漂亮，如果是我的，我会把它当宝贝儿，哄它，疼它，保护它。
我笑了，房子，车，出国，大款，多少人梦寐以求。
我说，今天主人应该想起它来了吧！
于是，我们开始一天的忙碌。
然而，我们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瞄向窗外，去看那车，它的主人快来了吧！
傍晚，孤独的车的影子，在阳光下拉得好长好长。
我们等待的寻车的电话铃，也始终没有响起。
经过雨的洗礼，在阳光暴晒，又被风一吹，泥浆凝结成了块，又裂开来，特别肮脏，车灯，也呈现点点的印迹。
我请人把它好好地清洗了一遍。
这车渐渐显露出它的风华绝代，绝世峥嵘。是一辆灵韵轻盈的奔驰，黑色作为它的主基调，沉郁高贵的外形，闪亮照人的玻窗，不锈钢精巧的轮子，反射出光彩的躯壳，玲珑小巧的前后灯。啊！我不由得赞叹，这车真漂亮。
车的主人，依然没有出现。我们很奇怪，议论纷纷。
3
第三天，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我们等待着。
第四天，车的主人还是没有来，我想，我们和它的主人在比谁更有耐心。
第五天，我几次想播通公安局的电话，又心存侥幸，一次次地放下了。或许车主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呢？好在有我们帮他看护。
第六天，我们都忙于工作，几乎遗忘了此事。只是下班的时候，看到那辆倒霉的车，我们才会想起这码子事。这真是，皇帝不急……。
4
第七天，我正在咖啡厅招呼客人。
突然，小黄“噫”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小黄是个性格内向的人，虚浮夸张的举动非常少见。
我诧异地转过头，那辆车的旁边，终于呆呆地站着一个人，阳光下，高大的身材，宽宽的肩膀。
小黄急切地和他说着什么。不久，小黄和那个人，一起向我走来。
我站起身，好奇心油然而生，热情地欢迎。
他的身材高大，脸色红润，宽阔的额头，尖尖的鼻梁，嘴唇显得厚实。不过，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当他盯着你看的时候，灼热的目光，似乎要把你融化。他衣着考究，风度翩翩。不过，他并不年轻，四十五岁左右。
我请他坐下，让小黄给斟上两杯好茶。
他自我介绍，他叫凌峰，车是他的。
我微笑了，难掩疑惑的神情。
片刻的宁静。茶几上，一盆盛开的仙兰，纤细舒展的长叶，嫩绿光洁的芽头，含芯娇妍的花朵，摇曳出一缕缕浸人的幽香。
我问他，怎么回事？车也不要了？
他的脸上灿烂的阳光，自信而开心。然后，他满含谦意地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
他理了理头发，腼腆地笑了，说：“你是不是觉得我马大哈？”
我俏皮地说：“不是吗？朋友。这么好的车，竟然会有人把它抛弃。并且还没有锁门。”
面前两杯热气腾腾的绿茶。我看到几枚翠绿舒展的叶子，在黄红色的涡流中，不停地旋转，下沉。
他品了一口茶。
5
下面就是那位先生的故事，那天，他和妻子一起来的咖啡厅。
他是本市XX公司经理，出生于贫困的农村，是一个山沟里长大的孩子。因为天资聪慧，勤奋好学，考上省城最著名的学府。毕业后，和几个同学一道，来到这个城市打工，又联合创立起这家软件公司，靠着吃苦耐劳和锲而不舍，以及朋友帮忙，公司才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发展到今天。当然，这里面也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和困难。
他的妻子很漂亮，也很贤慧。说来也是缘份，有一次陪客户，是在我们这个咖啡厅认识的。一段时间内，经理在事业上春风得意，爱情和谐美满，相得益彰，其乐无穷。
可是因为工作忙，回家晚，于是对妻子的关心少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倚。因为工作，他提拔了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这女孩子也挺争气，能干勤奋，独挡一面，给他的帮助很大。他们经常在一起，当然是工作与应酬。于是，风言风语就来了。
那个女孩子，也似乎很喜欢他，毕竟他的才华、能干、勤奋、品行，让人尊敬。
经理的妻子，看在眼里感受到了威胁，于是向经理约法三章，要求他们注意形象，交往方式。他只好妥协。
可女孩子依然故我，对他展开爱情攻势，这让他很为难。
终于，有一天他们陪伴客户，在一起喝茶，最后他送女大学生回家，但怕引起妻子的误会，他好心的掩饰，不料却被妻子猜到了。她认为他没必要说谎。
他们大吵了一次。他的妻子误会加深，痛苦、绝望，坚持要离婚。他怎么能同意，因为，他深深地爱着她。
但妻子不相信，坚持着要回家，要离开他，并购买了当晚的机票。
他知道自己错了，但无论怎样解释，妻子都不听。他明白，他害怕，她这一走，他或许将永远地失去她。
万般无奈，他约她到这个咖啡厅来，在这神圣的地方，想以此来唤回妻子的回忆和爱的醒悟。
那个雨夜，男人或者女人的，长长的发丝，在轻柔地飘动，散发出诱人的芬芳，在暗蓝色的世界，也在晃悠悠的时间里，薄薄的窗纱，缓缓地过滤着优美的音乐。大厅深处滚动的星球，那七彩的，光和影的传递。
在这个诗意朦胧的环境里，他们正逐渐弥合分岐和误会。不料，那个女孩子又打来电话，他的妻子顿时火冒三丈，拂袖而去。慌乱中，他追出去，他打开车门，说用车子送她。但她不理他。
情急之下，他忘了关上车门，他紧紧地追赶着妻子，挤上了妻子坐的出租车，一起到机场，又跟着她飞回了故乡，拜见父母，诚挚地表达心意。终于，妻子被他的真诚所打动，终于原谅了他。
直到昨天，他们飞回这个城市，这才想起，他的车还在咖啡厅。
6
我笑着问他，如果你这次把车子丢了，不觉得惋惜吗？
他正色道，车子丢了，可以再挣再买，如果妻子走了，那份爱却是再难以寻觅了，爱比什么都重要。
最后，在我们的目光下，载着祝愿，载着幸福和甜蜜，那辆漂亮的车子，一溜烟地开走了。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