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棵白菜过大年
文/马孝定
我对儿时过年的回忆是不堪的、心酸的。
我小时,家里连同我奶共有8口人,而劳动力只有父母2人。大哥上学,其他姊妹尚小,父母每年在生产队挣的工分换不回应分的食不果腹的口粮,成为短支户(即所挣工分换算成人民币,扣除口粮应交款后还欠生产队的钱)。当时的处境是既吃不饱饭,也无一分钱的收入。

1962年我12岁。这年春节前有一日吃过早饭,父亲一脸愁容的对我说:好赖是个年,去县城买个大白菜吧。说完,他从棉衣兜里掏出卷得皱皱巴巴的仅有的2毛钱放到桌子上。我从桌子上拿起钱装好,步行向20里外的县城奔去。过汤坊,走蔡邓,下老虎头,穿过西河沟,上到沟畔,但见县城边城隍庙下正停放着一辆装滿大白菜的胶皮车(即牲口拉的皮轱辘车),好多人都在买菜。我问多少钱一斤,答曰:7分。我将2角钱交到卖莱者手里,他给我挑了一个不大的白菜,过秤后给我说:3斤,2毛1。我当时懵了,这可咋办,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可我只有这2毛钱,多一分钱也沒有。卖菜者是一位穿着朴素,憨厚面慈的中年人,他发现我半天沒回应,望着我渴求的目光,沉思了一下,果断的说:算了,我看你也掏不出一分钱,拿走吧,就萛你沾了叔一分钱的光。我心里非常感激这位自称叔的人,但却不懂得说声谢谢。接过那棵白菜,装进布包里,县城也未进,立即折返回家。来回步行40里,2毛钱买了一棵过年的白菜,还欠人家一分钱。回到家,当我将这买菜欠钱的事讲给父母后,他们说,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就是这棵白菜,我们过了一个年。外边的大菜梆子,母亲连同红薯粉条给全家人炒了一个烩菜,作为这年除夕的年夜莱。里面的嫩梆子则由母亲用来招待拜年的客人。

一棵大白菜在我的童年留下了不可抹灭的记忆。而今,有些人已不满足于过年吃的鸡鸭鱼肉,很多家庭的年夜饭都是提前在酒店饭店预定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出的。沒有比较就沒有伤害。我感恩今天的幸福生活,我珍惜我们这一代人赶上了建设世界强国的新时代。有道是:

一棵白菜过大年,
懂得珍惜好生活,
幸福还得靠实干。


马孝定,1950年生,陕西省澄城县人。1969年入伍,同年入党。历任排、连、营、团级政治干部,空军上校。转业后先后在央企和政府部门工作。几十年来,曾在部队和地方报刊上发表过一些诗文,主编出版了《军校学员手册》、《哲学热点难点疑点问题解答》等著作。至今路遥纵马,笔耕不辍。
策划编辑:张建超 指导审核:杨毅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