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绝对文学 绝对文学 2022-01-20 00:00
绝对文学2022第18期（总第946期）
生命之筋
王芳
写作已经成了我的生存方式，每一段文字就是我的每一个日子，每一寸生命。——毕四海
毕老师这样说，也是这样做。毕老师出生于1948年，新中国成立前一年，他的童年会是多么昏暗，他的经历又是多么曲折，毕老师一生定是充满血泪与奋进的一生。这些不寻常，恰恰是他成为中国知名作家的根基与土壤。
自1979年7月发表处女作以后，毕老师写作的灵感便雨后春笋般一发不可收拾，第二年6月加入山东作家协会，时隔6个春秋，80年6月，又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可谓是连升三级。
时间是公平的，每人每天24小时。但法国微生物学家巴斯德说，机遇偏爱有准备的头脑。名誉头衔和地位的标榜是对毕四海老师写作生涯最好的注脚。99年，当人们刚有“万元户”这个概念的时候，毕老师一部中篇小说《选举》就获取了稿费18万元的巨额报酬。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中篇小说《苦楝树》96年发表于《中国作家》，同年被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改编成八集电视剧。此后，毕老师又连续多篇作品被搬上荧屏，一经播出，全国轰动，万街空巷，曾先后荣获“飞天奖”“金鹰奖”“中宣部五个一精神工程奖”“新时期第二届优秀中篇小说奖头奖”“全国优秀畅销书奖”等等。
据不完全统计，毕老师至今已发表文字千余百万字，写作是毕老师的生存方式，文字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如血液一样有温度，有节奏，有情感，经久不息地汩汩流淌。字里行间，有毕老师的曾经，现在和将来，有喜怒哀乐和荣辱得失，有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
毕四海先生的著作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响遍四海，73岁，年逾古稀，仍笔耕不辍，似乎他的脑海里翻腾着文字的波涛，随时随刻都会流泻出旷世之作。
毕老师每一部作品都是空前绝后，为什么？他似乎有一双不寻常的眼睛，善于捕捉生活亮点，深度剖析人物灵魂软区，千百回转后揭开面纱，让人如梦方醒。
如果把毕老师的作品比作绝处逢生中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那源源不断地养分就是生命之筋。
认识毕老师源于网络平台——《绝对文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毕老师在贵平台发表第一篇作品《西门金窟，那漫山的白玉兰》之前，主编魏强就把毕老师的个人简介推到文友面前，果不其然，作品一刊出，日阅读量竟达到5000余人，文末点评雪花般飘来，让人目不暇接。一时间，群里沸腾了，毕老师说话中肯，推心置腹，追随者、拥戴者纷至沓来。
那些日子，我比平时更多地关注平台进展，仔细欣赏着毕老师和文友的聊天，聆听他对文友作品的指导，不敢说话，只是偷偷地看，觉得毕老师高高在上，需仰视才见。
一个偶然的机会，魏主编发给我一段100多分钟的录音，让我整理，打开才知道是毕老师对三个文友三篇文章的点评，因为他当时眼睛不太舒服。我如获至宝，连听三遍，感谢魏主编给我一次学习与锻炼的机会。
毕老师热情洋溢的话语，像春雨一样随风潜入一块干涸的土地，慢慢的，土地滋润了，种子发芽了，努力生长着。我迫不及待地连夜整理修改，又趁此机会，斗胆添加了毕老师的微信，没想到毕老师秒回，他同意了。我又通过语音、电话听到了毕老师的悉心指导，当时整个人真是如沐春风，能有幸和一位中国著名作家无间隙通话，那个激动，那个兴奋，真像一个孩子，好几天都如同吃了蜜，心里甜滋滋的。整理的录音稿也受到了毕老师的肯定。
后来，毕老师又指导我写了一万多字的小说《初夜劫》，还鼓励我为他的《劳动化石》三题写评论，我知道自己在毕老师眼里只是一个幼儿园小朋友，没有资格为他的大作写评论，是他的鼓励给了我动力。事实证明，我并没有让他老人家太失望。
毕老师和蔼可亲，我的胆子慢慢大了些，在毕老师三万多字的小说——《斑鸠》发表后，我又自不量力地对毕老师说，请给我一点时间，我要试着写一篇评论。其实哪里敢挑战？只是想偷偷学习，鞭策自己。话一出，我后悔了，自己太莽撞，想撤回，已来不及了。
毕老师沉默了，我知道，他不会给我压力，更不会给我阻力，只是试探我的潜力，我也知道自己是班门弄斧。尽管如此，我依然要拿起笔，哪怕只是冰山一角，起码也是我的真实感受，我做好了接受批评的准备。
毛茸茸的生命，有血肉的人性，是我作品的生命力。——毕四海
这是毕老师对自己作品的定位与评价，鉴于此，我似乎得到了暗示，无形中，在拜读毕老师作品时有了一种情感倾向。
第一遍读毕老师的《班鸠》，就像在能见度50米的道路上缓缓行车，瞪大眼睛，小心翼翼，依旧蜗牛般前进。几次想原路返回，甚至放弃，但一想到那个挖井人，汩汩的泉水就在脚下，因为放弃太早，一切前功尽弃。尽管我速度很慢，有了前进的方向，不敢放弃，也不忍放弃。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到达了终点，回头望去，依旧茫然。除了隐约看见道路两旁一闪而过的斑斑树影，其它风景，一概不知，心中油然生出极大敬畏！
毕老师是多数人的老师，更是我的老师。他永不止息的精神给我很大鼓舞，决心不能输于这一次。有了信心，便有了动力，回过头来再读第二遍，第三遍。
果然，雾散了，太阳张开笑脸，混沌初开，目之所及，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明朗，生动可爱起来。被衣服裹盖的皮囊下面，蠢蠢欲动的心也一目了然，随着一路颠簸，一幅连绵不断的动感画卷，在我眼前淋漓尽致地展现。人物血管里的血液也似乎发出汩汩流淌的声音，如沸腾之水。脉搏跳动也清晰可数。
毕老师中篇小说《斑鸠》聚焦历史的镜头---中国改革开放初期，绘制了一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人们在社会发展中的情感、认知等多方面深刻变化的立体画卷。社会在探索中发展，人们的表现千姿百态，反应由社会问题蜕变成社会文化心理。主人公毕天成自认为有了八年建筑基础，又自费到发达地区深圳学习了建筑理论，便想着自己做开发商，在摸爬滚打中成了人上人，带动一部分跃跃欲试者。社会经济体制发展，促进人的发展，人的发展带动经济再发展。
作为一名草根读者，我不敢对当时经济体制高谈阔论，只是浅谈对人物的片面看法。
一种新事物的诞生，难免会面对种种阻力，但是，和钢筋打了近十年交道，已具备了钢丝精神，毕天成最终成功了！他战胜了自己，战胜了时间，战胜了女人，战胜了情感，更重要的是，他在中国大地创造了继沿海发达地区尝试后的新事物——房地产。
一个人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毕”有“天”道相助，哪有不“成”功的道理。也许是吉人天相，也许是他独具风格的名字成就了他的传奇前半生。
我的存在，是一个永久的惊奇，而这，就是人生。——泰戈尔
毕天成一生注定不平凡，至少前半生充满传奇。
他的父亲用生命和鲜血为他杀出了一条血路。毕天成是有使命的。但是，他不莽撞，他在规划自己的路线。
毕天成很有先见之明，他知道一切行动都要建立在正确的理论基础之上，创业不是纸上谈兵，他放胆一个人自费跑到深圳学习研究房地产知识，这是一种莫大的动力，为了贫民有房住，为了自己活的有尊严，为了给含辛茹苦的父亲一个交代，为了给梅芹一个温暖的家，毕天成练就了一股钢丝精神。
毕天成身边有一群生死与共了八年的建筑工友。
毕天成找到了当年的朋友们。如今，他们都肥了。他们由地下变成了地上，由黑暗里的变成了太阳底下的。他们成了名正言顺的建筑大军……毕天成向他们借钱，并且数目都很大。他们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他说出了他的用项。他们说∶“头儿，把鸳鸯公寓包给我们吧！”“我们做你的后盾。你资金不足，我们可以借给你料，借给你工。”
天成的眼皮子湿润了，患难的朋友是世上最珍贵的。他的心放宽了许多。他想有十几个建筑队慷慨相助，我的公司可以生存了。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毕天成知人善用。毕天成真不愧是闻名于S市的地下包工头，他统领着十几个建筑队，活跃在S市。他是那些建筑队的绝对“君主”，不知身上散发什么魔力，使得那些建筑队那样的尊崇他、追随他。
还有朋友、属下、兄弟、哥们，多重角色集于一身的王标奎，情深意重，代他受过坐了两年牢。毕天成当然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从下面他和王标奎的对话中可是看出：
“兄弟，别说这些了。你，你的膝盖还疼吗？”天成说着，蹲下身子来双手抱住了标奎右腿的膝关节。他一阵眩晕，似乎听见了标奎的膝关节对他的倾诉：“你忘了？他为了不说出你也分了一千元，甘愿让‘群专’的人用棍子打伤了我。”天成把那个膝盖抱紧了。
“你知道不知道，骨头敲碎后，人的心有多疼？我碎了，他大叫一声，昏了过去……一桶凉水把他泼醒后，那些棍子们又问他：‘两千元你独吞了吗？’他说：‘是的，毕天成根本不知道这事儿，我何必给他一半呢？’你忘了那一切？”天成的一颗心在狂喊：“我没忘，永远忘不了。”他从提包里拿出了一副狗皮护膝，抖着手，给王标奎穿上了……
他站起来，又一次抱住了王标奎，说：“兄弟，你好好服刑，两年头上我去接你。”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对于一个刚刚创业的人来说，是关键的两年，在这700多天里，每一天都有可能改写历史，如果这两年真的失去了，可能一切的抱负和理想都会扼杀在萌芽之中。所以，一件事的成功，背后要有一个超级凝聚的团队，众人拾柴火焰高。
一个七尺男儿，纵有金刚不坏之心，也难逃血肉之躯，30多岁了，不结婚不是不想结婚，他执着，他坚持，在等待他的最爱，他知道自己资历不够，他骨子里有一种男人独有的战胜女人的神圣感，他在创造机会让自己强大起来，让梅芹心甘情愿。
就连建委书记周明也认为毕天成是个人物，“我平日是和毕天成关系保持得不错，我看得出来，这是个神秘人物，迟早他要成些气候的。”
毕天成原本只是一个泥瓦匠，七七年考上了大学，坐上了火箭，一步登天了！当他荣升建筑主任，在蛤蟆滩建起第一批鸳鸯公寓时，真成了s市一个大人物，一时间“毕天成”的大名妇孺皆知。
一起看看他当时的心情吧：
第一场大雪覆盖了S市。第一批鸳鸯公寓，五幢四层楼房，神速地在那一大片垃圾堆上矗立起来了。毕天成爬上了一座楼房的楼顶。
他和雪后放晴的翠蓝翠蓝的天离得很近了，他和黄白山一般高了，他似乎可以拥抱S市电厂那两座晾水塔了……一刹间，他觉得它们和他是那样的亲近，它们安详地笑着，睁开了眼睛，张开了嘴巴……他忽然记起了最近读过的一些象征主义的诗篇，他想起了瑞典神秘主义哲学家史威登堡的“对应论”：世上万物，和人，都存在着互相对应的关系。看来，史氏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呀！我好像觉得蓝天，晾水塔，黄白山，鸳鸯公寓，朝着我微笑起来，用各自的面孔。
我看出了它们不同的面孔和不同的微笑，包含着不同的意思。蓝天的意思是向我祝贺，祝贺我用鸳鸯公寓显示了我的存在，我的胜利；黄白山则好像在朝着我招手点头，佩服我的勇气；我的鸳鸯公寓最了解我的心情，它们在我脚下喃喃低语：“主人，你用我们的身躯奠基，你在向那个女人微笑。你的微笑表示了这样一首诗∶征服你，因为爱你。”
当他再次出现在梅芹面前时，就有了十足的勇气。
女人应该使男人变得温和，而不是令他变得软弱。——弗洛伊德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就如同女人的一半是男人。男人和女人加起来构成世界。毕天成之所以成功，是因为背后的女人——梅芹，梅芹是他的压力，更是他的动力。
“毕天成是个神奇人物，他是一个危险的人物，他有一颗危险的、永不安宁的、充满了异想的灵魂；他有一条地地道道的资产阶级人生哲学；他还有那样一首《钢丝》诗；他干任何事情，只要是愿意干的，他都会百折不挠地干到底……我和他是同班同学，文化革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他是我们学校有点名气的诗人。当我们满足于作文得个八九十分的时候，他就开始给报社投稿了。”梅芹梅副市长这样评价他。
梅副市长对毕天成很欣赏，欣赏没有界限，梅副市长却爱上了毕天成，一个高级干部师长的千金，爱上一个出身贫穷的泥瓦匠。
可见，这个泥瓦匠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一面，更说明梅副市长超凡脱俗的爱情观，以及对爱情和自由的追求与向往。
梅副市长爱着毕天成，当毕天成白云般飘进梅芹住的三楼房间时，梅芹悲喜交加地接待了他：“你太冒险了。”
被认可的毕天成一胆得意：“男子汉永远是冒险的。”
“你没有下乡？”梅芹很关心地追问。
“我吃过许多苦了，我不愿意再去吃苦！”毕天成很郑重，又夹杂一丝坚定。这份坚定给自己，也是显示给梅芹。
“那你……”梅芹陷入了深深地思考，脑海构思着毕天成这段时间的生活模样。
“我在冒险中生活！”毕天成在梅芹面前，总是给她一副很自信的样子。这一次是来暗送秋波和希望的。
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神神秘秘相见，卿卿我我密谈，又依依不舍吻别。
当莎士比亚的罗密欧和朱丽叶分手、云雀高唱黎明的时刻，梅芹送走了毕天成。并让他放心，自己会战胜家庭的。三年后，梅芹终于战胜了家庭。从部队开了结婚登记介绍信，到蛤蟆滩去找他……
小猫爱吃鱼，却不会游泳；鱼爱吃蚯蚓，却上不了岸。
上帝就是这样，有了目标，有了欲罢不能，才有奋斗不止。成功的那一刻，你会感动奋斗的自己。网上有一句高赞的话，舒服是留给死人的。话糙理不糙。
其实，梅芹哪里是不愿给毕天成办贷款，人多少都是有点私心的，只要没结婚，就不是夫妻。但当市长下令∶“马上给毕天成四十五万！以后，谁也不许停止对他的补贴。”梅芹低着头，答应了。她觉得一些矛盾在心房里撕扭着。矛盾的双方，她叫不出名堂来。她只能用一些感情色彩很浓的动词来代替。欣慰和担心；反省和否定；爱和恨；敬佩和厌烦；开化和僵化……
最期待毕天成成功的就是梅芹，自己越是不帮他，毕天成越是要展示自己，梅芹心底是在默默祝福的，如今，有了市长这个挡箭牌，她还怕什么呢？
人，只要有一种信念，有所追求，什么艰苦都能忍受，什么环境也都能适应。——丁玲
一个新事物横空出世，大多数人都会怀着质疑的目光去审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需要勇气的，当然，总有第一个，有时候，英雄也是时代造就的。比如《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世世代代在水帘洞生活的猴子猴孙们都不敢，甚至也不曾想过要进入水帘洞，初来乍到的孙悟空却毫无畏惧，足见他的聪明与胆识，所以他成了美猴王。又接二连三战胜了九九八十一难，才修成正果，动力来源就是取得真经。
毕天成，胆子也不小，一个建筑工人，祖宗八代是农民，就仗着考上了大学，便鱼跃龙门，有了一点知识，整个人便狂野了，敢爱敢恨，梅师长的千金，他都敢追求，又何况房地产这个肥差，他知道要想娶到梅芹，要有超乎常人的表现，所以他夜闯梅芹的卧室，哪个女人不喜欢敢于冒险的男人。梅芹的家境和自己的家境天壤之别，走到一起，首先要给她一套婚房。同时，毕天成也是一个有大爱的人，他得知一对夫妻迫于无奈在大街的角落恩爱时，更坚定了他的信念，把房地产搞起来，给更多人一个温暖的家。
毕天成不但理性，也很感性，理性的男人受人尊敬，感性的男人是招人爱的，何况他两者完全具备。是的，毕天成善于捕捉人物内心，看看他在当时很有影响力的报纸上的启事吧：
“您向往温柔之乡吗？您想和您的恋人花好月圆吗？我们知道，您是朝思暮想的。当然，您会说，想又有什么用？那美妙的事情总不能在马路上进行吧，我们需要房子。房子，房子，找媳妇易。找房子难啊！
请您不要悲伤，房子向您招手了。我们房地产经营公司将向您提供现代化的住宅。半年后，将有五幢漂亮的鸳鸯公寓建成。您愿意购买一套吗？请不要担心价格，您付出的数目才是您所得到的住宅的造价的三分之一；请不要担心房权问题，您购买的住宅，您将永远具有使用权和继承权。您要购买吗？请光临街心花园铁树旁边那一座漂亮的二层小楼，和我们签订合同，预交百分之四十的定金。合同将受到法律的保护。
经理：毕天成。”
毕天成俨然一个诗人情怀，就连梅芹都感动了，她似乎觉得这就是毕天成给自己的求爱信，让对方感动才是让其行动的前提。
欲擒故纵，有舍才有得。为了把房地产搞活，毕天成大胆决定，第一期楼房售出价格仅是建筑成本的1/3，这样的细账谁不会算？这样的馅饼谁不想要？
有了正确的经营理念，有了第一桶金，还愁没有金山吗？毕天成神机妙算！甚至不用自己做宣传，那些商户们也会广而告之，再说蛤蟆滩沼泽地，曾经蛤蟆满地爬，苍蝇满天飞，鸟不拉屎的地方，如今，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人们安居乐业，生活幸福安康，一派祥和，就是一张会说话的名片，谁又能不羡慕呢？
毕天成大丈夫办事不拘小节。
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当发现嫉妒心十足的东野状告自己贪污，为了自保，为了事业，毕天成决定先斩后奏，丢兵保车。
毕天成主动找到梅芹：“梅副市长，我已查清，王标奎受贿两干元。”
“……你要抛卒保车？”梅副市长反问。
毕天成一脸悲戚：“你不了解我？为了友情，我不但不会来告发我的朋友，我还会代他受过。他应该得到我的这种报答……可是，为了保住刚刚兴起的我的事业，我要告发他。因为我知道，有人会抓住这件事，大作文章，把我的公司搞垮。我不能为了一条死鱼，连鱼缸也被人砸碎。所以，我要自己把死鱼拣出来。”
金钱只要是干净的，别管姓资姓社，能给人民大众带来利益，大家就会拥护。蛤蟆滩那个年月给人民带来的是贫困，毕天成接手后，给人民带来的是富足。什么是社会主义？人民的幸福就是。只有砸碎心灵中的那面镜子，才不会被时代淘汰。改革开放首先改革的应该是思想，固守陈规、闭关锁国是行不通的，发展才是硬道理。
一炮奏响，很快，毕天成做了当时房地产的楷模，渐渐地，他只是千千万万个开发商之一。
对比现在，不管是国内国外，沿海发达城市，还是大中小城市，房地产如春风唤醒了大地，到处高楼林立，既拉近了内需，又节约了与国与民都是利益，更重要的是，交了首付，很快就可以拿房居住。
毕天成不能不说是一代英雄。
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苏格拉底
鸟是上帝的产物，人也是上帝的产物，不同的是，鸟是人类的玩物。斑鸠在整个作品中，描述字数是最少的，分量似乎是最轻的，不能左右推动事态的发展，但它是毕天成的筹码，可供毕天成发泄，看他最后两枪“砰……砰……”随之，两只斑鸠应声落地，与此同时，梅芹也彻底成了毕天成的“俘虏”。
梅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强女子。实际上，最强的女人也有最脆弱的神经，最容易攻破的地方。她想着把她的头脑变成一个高速旋转的政治陀螺，排斥掉一切。但是她办不到。她想起了电视剧《武则天》，想起了武则天在一个中秋节对郁文俊说的一句话：“你陪陪我。我请你陪陪我！”女人，最强悍的女人。也怕孤独呀！她在内心里喊：“我，为什么越来越经受不住孤独对我的侵犯了呢？”这时候，梅芹心里想的是毕天成，换句话说，毕天成一直在她心中，不曾离开……
枪响之前，梅芹一定在想：毕天成，你不敢杀我，因为你爱我，你也知道我爱你，30多岁了，我们在等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杀了我，你会终身负罪，心不得安宁。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给你资金，我怕你陷得太深啊！虽然我是师长的女儿，身份高贵，可我不稀罕，就是爱你，要和你在一起，我没有更多的要求，只要有爱，哪怕我们住帐篷，我都心甘情愿。我走了，也会在天堂看着你……
枪响的那一瞬间，梅芹只能在想：毕天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心中的鬼，能死在你的手下，足矣，我早已把你看做我的丈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夫叫妻从，妻不得不从。再见了，我深深爱着的天成，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小说到这里应该是最高潮，却戛然而止，好似京剧的静态亮相，给人强烈震撼，引人无限遐想。小说以“斑鸠”为题，可斑鸠却被一枪无辜毙命，能不激发人们的思考吗？这个意义不能不说是深远的，是回味无穷的。
我的理解是，毕天成一定会拥抱梅芹，用自己男人最有力的臂膀，和最宽大的胸怀，给她久违的温暖和安慰，梅芹也一定会泪流满面，依靠在毕天成怀里，小鸟依人。
事实上，他们心知肚明，这一天，这一刻，他们都等了好久，事业成了，房子有了，爱的种子一旦有了土壤，定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生命是一条艰险的狭谷，只有勇敢的人才能通过。——米歇潘
生命是脆弱的，意志是坚强的。夹缝求生，自有天助！就作品而论，不管是毕天成还是梅芹，抑或本文的作者毕四海先生，哪一个不是历经千风万雨，乘风破浪才到达彼岸。不必再说毕天成，就说女主人公梅芹吧，她是怎样在父亲的阻挠和毕天成的攻击这两个天平之间找到平衡的？又是怎样抛开世俗，开到婚姻介绍信的？还有她对毕天成的反对与担忧，以及骨子里的爱与左右，这些压力架构了多少夹缝？多少个不眠之夜？做了多大难？流了多少泪？只有梅芹知道，她又何尝不是用爱的信念做支撑，才一步一步找到人生的真谛！
真正使人蜕变的，是被命运锤炼的过程。
再说作者毕四海先生，前不久，他发表的《劳动化石》三题，凝聚了他当时多少辛酸与苦楚，一个老三届，中国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学有所成却无处伸展，为了生计，不得不做一些与身份，与理想，与知识，与人性毫无瓜葛的苦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暗无天日地重蹈覆辙，如果轻易放弃心中的执念，毕老师又怎能柳暗花明，出人头地，成为一代著名作家？
作品即人品。作者不管写什么，总包含自己的观点；不管写谁，也离不开自己的影子。
夹缝狭小，土壤、阳光、雨水，都不充足，更重要的还没有人关照，甚至招来践踏，但只要心中有求生的欲望，勒紧生命之筋，不必愁涅磐不重生！
如果把由三万多个汉字描绘成的《斑鸠》一文，看作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斑鸠”就好似两颗小而明亮的眼睛，作者毕四海先生意在透过斑鸠，让人们窥视处于新中国成立不久，经济萧条，百废待兴的这一时代风云变幻中，人物性格的执拗一面和嬗变一面，它们像两道光环，时而交替出现，时而彼此纠缠。人生如旅，夹缝难免。执拗是贫富不移的求生欲望，嬗变就是崎岖处的峰回路转。房屋有框架，生命有支撑。谁的人生不是熬出来的！
前进的路上，发扬钢丝精神，紧绷生命之筋吧！
“钢丝，最能穿越障碍，
在夹缝里生存，
而又不怕命运的磐压和黑暗里的锋刃；
钢丝，有一颗坚硬的心，
却又能发出最细微的颤音；
钢丝是生命之筋，
躯体里流动着电的灵魂。”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