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的结识靠偶遇,人与杂志的交往有因缘。笔者与《文学自由谈》结识至少有二十多年的历史,在很长时间里,它在笔者心目中都是一个高端的去处,是国内有品位的文人聚集之所,常常能从中看到很多熟悉且尊敬的作家、批评家的影子,而且文章多有新见,文风活泼,不像纯研究刊物那么呆板。
14年前,笔者有幸于其上刊登了一篇小文,从此与该杂志结下了因缘,就像认识一个新朋友一样,走动开始增多,关注更加频繁。此后,也曾再次投稿,但因种种原因未得编辑青睐。直到2019年,笔者有一篇长稿辗转多个刊物,虽被几个编辑肯定有加,但最终都以杂志的定位与文章内容不符无法采用,后,有熟人建议投《文学自由谈》,言其多批评文字,与此文稿的倾向接近。正好以前与该杂志的前主编黄先生有过通讯,遂通过他转递到现主编,当时的起意是,熟人推荐至少可以免去中间环节,缩短审稿时间,万一被拒还可迅投他刊。
由于文稿较长,近两万字,恐怕编辑不耐烦,曾附摘要并提示,不必详阅,稍做浏览即可判断是否有发表的价值。但事后黄先生转达编辑回复,不便刊发。笔者只好最后投给《中华读书报》,然报纸整版不过六千余字,于是经过两个多月六易其稿,删到版面允许的程度,终于2019年11月27日见报,这就是《多点并证是路遥研究的正途》一文。
但删掉的内容其实才是笔者原文的核心部分,不能公开总觉不甘,这些内容涉及到人民文学出版社、航宇以及一批专家的颜面,有朋友认为发出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笔者也就暂时作罢,同时为了慎重起见,继续调查访问了与所涉事件相关的20多人,这时已到2020年底,正好看到《南方文坛》第一期目录有程光炜先生的文章《路遥“兄弟失和”事件初探》的预告,由于此文中的主要论据为笔者提供,但程先生并不了解事件背后还有很多他尚未掌握的隐秘,却抢先发表,这就激发了笔者想尽快公开压了一年未刊文字的动机。笔者不愿广大读者被蒙骗或被愚弄,遂重新变换了文章的角度。
此时,笔者已经感觉到,新稿一定会吻合《文学自由谈》的选稿标准,因为此前唐小林一篇批评贾浅浅的文章已经上了热搜,拙稿虽不能与之并论,但杂志的脉搏,笔者由此已经揣摸到。仍然是为了减少按程序投稿的耽搁,笔者再次向黄先生打听现主编的邮箱,黄先生直接推给我他的微信,这就有了直接交流的机会。文稿发出去以后,主编说正忙,待有空了再联系。过了一个月未见消息,笔者以为没了戏,正准备着另投他刊,可此时突然收到主编来信,通知拙稿拟用的消息,只不过提出由于版面的限制,必须删去一半多的篇幅,内容也要做些调整。
文稿能得到编辑的认可,对作者来说,当然是很高兴的事。尽管笔者已经不需要增加发文的数量来完成单位的考核,但花了近两年的研究成果能与读者见面,尤其是可澄清路遥研究中某些失真信息,这未尝不是一件小小的学术功德。所以,笔者遵照编辑的意见,认真做了调整。主编最后敲定第三期发。此文即《路遥研究的失范与荒唐》,从题目来看,它显然应是《多点并证是路遥研究的正途》的前篇,但事实是,两者的发表顺序却掉了个。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杂志就要付印的前夕,主编来信说,经编辑部研究,本期要以笔者的大头照作为封面,并要附上200字左右的作者感言,笔者自是敬谢不敏,但同时觉得能推广拙文自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5月27日,此文正式发出,笔者也在自己的微信圈中进行了宣传和推广,一是为自己,另外也有为杂志扩展的意图。正是有了这个前提,笔者还想趁胜追击,7月初,我又向主编寄了一篇与前文相关的文章《路遥“兄弟失和”事件的真相还原》,如果说前文是反向否定一种错误的倾向,此文则想正面揭示事实的真相。但主编当时浏览后说,有关路遥的稿子已经很多,不便再发。同时,他还提到,《路遥研究的失范与荒唐》一文发表后,已有不同的声音,准备下期发表。我遂提出能否先睹为快,按他们的节奏,再过十天左右,新刊就要付印,所以此时版面实际上已经定型。主编回说目前还不方便,等正式发布再给我传递。
所以,航宇与周文艳的文章,我应该是最早的一批读者。起初还有点担心,说不定他们有一些笔者尚未掌握的原始资料,那样,恐怕就要虚心领教了。但没想到,却是两篇不得要领,回避正题,偷换概念,外围找茬的劣质文章,笔者遂松口气,并调侃说:
“对手的手艺太差!简直不值一驳,我本希望看到逆转,却是如此。不知主编与编辑部有些想法还是?”
这里的最后一句,其实是表示笔者的诧异与猜想,这么低端的文章都能被采用,莫不是编辑部想以此制造话题,吸引读者的关注,是一种传播策略?但最后一句话中潜藏的意思,当时碍于情面并未说破。但笔者却按这种善意的猜测做了应有的反应,再写一篇驳文,进行必要的论辩,这就是《拙劣的找茬与徒劳的抵赖》。
主编痛快地接纳了这篇文章的初稿,只不过负责的提醒我“不要叫骂、斗狠,宣泄情绪”。笔者愉快地接受了建议,并承诺“会平静驳论并依据事实”。
在我看来,笔者通过两篇文章,遵循学理,在大量事实的基础上,用严谨的逻辑已经彻底说清了这件事的原委,应该再不会有异议,除非他们拿出确凿的新证据,但根据第一轮的交手,对方显然没有。所以,此次论辩应该画上句号了。然而,过了两月,《文学自由谈》的第六期又发了周文艳一篇文章,再次避开论辩的正题,就笔者的所谓“文风”说事。如果笔者真有“行为不端”或有侮辱周文艳人格的话语,她来指责也无不可。但周文显然是因笔者言辞凌厉地戳到了她的痛处,从而感到很没面子,要来找补,却罔顾事实,逻辑混乱,文辞不通,把论文堕落为村妇骂街的脏言堆砌。
对此,笔者当然不能善罢甘休,不只不能放过周文艳,更无法理解《文学自由谈》的乖戾。于是,我首先与主编私下交流,委婉地陈述了笔者的意见。我估计杂志不可能再给我机会去批驳周文艳,但鉴于他们随意发表如此不够档次文章之行为,笔者仍然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们是否还想把这次论辩延续,在文坛上制造一个“持续关注”的看点?
因此就试探性地征询主编的意见,没想到他明确否定了继续“笔战”的计划,并建议笔者另辟战场,他们会作壁上观。笔者也明确答应,有闲了一定会撰文议论,同时礼貌性地提前告知:“若有得罪,请多包涵”。
约一月后,笔者正好有空,遂仔细阅读周文并写下一篇长稿《如此文章,为何一发再发?》因为此时,笔者明确意识到,这已不是正常的学术论争而变味成个人的挽回面子,但是用“公器”发泄私愤,这显然不是作者周文艳能够把持的事,无疑有杂志社的助推和支持。况且,笔者在《找茬》一文中就含蓄地指出,周文水平太差,不够发表水平。
待笔者的第二篇驳文发出后,心里就曾默语,若周文艳还有类似水平的文章再发,那就证明杂志确实存在一定的“猫腻”,此后绝不与《文学自由谈》再打交道。
果不其然,第六期就看到杂志的预告,笔者毫不犹豫,在杂志目录预告的公众号文下留言:“还没完没了呢?可惜不是一个重量级”。言辞之间不但流露出对周文艳的不屑,同时也捎带了对杂志的不满。
等周文在“中国知网”上传,笔者详览之后,就更加证实此前对杂志刊发周文动机的判断,这明显是故意让周文艳撒泼,即为其专门铺设台阶来抵消她的乌龙(周文艳把明显的内容读错,反倒来指责笔者)之耻以及笔者对其的辛辣嘲笑。
于是,笔者就决定,不管通过什么渠道,一定要把第三篇反击之文公开,至少要让周文艳本人以及杂志的编辑两方看到并明白,公器私用的行为绝对不应泛滥,不够发表水平的文章更不能招摇过市。
所以,这篇文章的前半部分,就首先向《文学自由谈》提出了七点质疑。毫无疑问,到此时,笔者对杂志仍存善意和尊敬,只是对他们这种严重失职的行为表示不解或一定程度的抗议,但还没到完全指责和否定的地步。因为,也许这背后有笔者所不了解的曲折,我必须给他们一个解释或回环的空间。
而且,是否公开此文,笔者确曾犹豫不已,生怕因此对杂志的声誉有不好的影响。所以,2022年1月4日,笔者在《今日头条》号排好版后,设定的是七日后再发的指令,笔者也想给自己留下改变主意的时间。没有料到的是,文章初审没有通过,平台告知,“此文有不适合发布的内容,未予通过”。笔者很不满意这个审核,遂申诉抗议。想着,平台再次反馈复核意见恐怕需要一两天,或者说这种申诉不会有什么效果,文章很可能发不出来了。所以,后两天,就再未去关心此事。
1月6日晚上,突然记起那个申诉,遂打开去看,没想到1月4日当天,平台就已经放行并提前发布,笔者只能感叹这是天意!
笔者曾打算,若此文实在不能公开,就等待《文学自由谈》公号推出后,在留言位置推出此文的观点摘要。既然现在已经公开,笔者就希望,杂志编辑看到此文后,能私下向笔者解释或道歉并终止传播周文的行为,如此,这件不愉快的事就可翻篇。毕竟笔者还残留着对主编的一份情谊,文章是文章,交往是交往,笔者不想为此与熟人撕破脸。
估计,编辑应该是看到了这篇文章,因为有一个名为“正能量熊猫Wn”的读者留言,从口气判断,应该是编辑或与杂志人员有关。他的留言是:
“邰教授的话,多半我是赞同的。《文学自由谈》没多大的错,是红是白,让大家看一下,没什么不好。要相信读者的阅读能力。”
这个留言在1月10日后却被删掉了,这就更验证了笔者对留言者为编辑或相关者的推测,因为1月10日《文学自由谈》还是如期转发了周文艳的文章。可见编辑并未听劝。于是笔者迅即在主编转发此文的微信下留言:
“《文学自由谈》缺乏反省,就让白旗再飘一阵,正邪高下,读者自会判断。”
对此留言,主编没有表态。第二天就发生了笔者以及笔者的研究生与杂志的留言论辩,开始,还算正常,该公开的留言大部分都展示出来。
因为笔者几篇与周文艳论辩的文章在微信朋友圈中早已流传,笔者的弟子大都读过双方的文章,他们自己有判断力,确实有几人在等待机会表态或想帮老师助言。但毫无疑问,杂志公号下的第一则留言属于笔者,编辑尽可查时间即知。留言原文是:
“村妇骂街的文章还在招摇,真是咄咄怪事!请参看2022-1-4日“今日头条”邰科祥的反击《如此文章,为何一发再发?》”。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此留言还未显现,笔者担心编辑若不精选,就会让周文艳的观点成为片面之言从而混淆视听。就接着又发了第二条留言故意激将:“为了公正,请保留并公开上面的留言”。
很显然,这两条应该是此文留言版中最早的两条,且这一条是针对笔者本人发的第一条而言,与学生此后的留言无关。但是后来,编辑却有意把所有留言的顺序打乱,并把笔者的第二条置顶,还在下面胡乱猜测:
“邰教授发这条留言时,本推文尚未将任何留言“移入精选“(即“公开”“上墙”),邰教授所谓“上面的留言”是从何而来?莫非其时你的学生弟子已经留言了,没见上墙就有点着急或义愤填膺与小编隐匿私吞了它们?公开这种水平的留言,会丢谁的脸?”
笔者也不知道公布这些流言会丢谁的脸?但是有一个网名“虚无乡居士”读者留言,却指出杂志自打自脸的“愚蠢”!?
“单纯觉得,这个公众号引战带节奏真是有一手,我就不信评论区全是一边倒的,小编发了作者的文,公开的留言全是骂作者的,如果不是蠢,那就是坏了。”
这位读者的质疑非常到位,但他以为小编是故意选择批判性的留言却冤枉了小编,小编何尝不想选择支持肯定周文的留言,可惜没有或很少,不然,他怎么会自己让自己“蠢和坏”?
也许正因为否定周文以及质疑杂志的舆论越来越多,编辑脸上挂不住了,这才突然脑子一热,立场大变,不但亲自为周文艳站台,而且情绪失控。此前保有的中立或客观荡然无存,开始恶意或敌对的理解笔者研究生的批驳性留言,并猜测这是有意组织的集体围攻,更过分的是,竟然用下三滥的手段对笔者挖苦,谩骂,进行赤裸裸的人身攻击。说什么笔者的公号“泰山极顶“读者稀少,是”岳父秃顶“,笔者企图借《文学自由谈》公号”蹭流量“,是”不知感激,忘恩负义“,是他们”遇人不淑“等等。
到此时,所有的客气、忍让已经失效,不过,笔者仍然保持着应有的克制。即使编辑把自己降格为普通读者就学生留言逐条反驳,笔者也视作“无妨”,这也算是一种论辩。但论辩不能脱离原本的学术话题,且不涉及无关的其他方面,更不能无端猜测并作卑劣的人身攻击。谁都有老人,尽管笔者的岳父已经去世多年,也不能随便任他去诅咒,这是最基本的人伦!
实际上笔者后来想通,越是黔驴技穷,口不择言越显得小编心虚、胆怯与可怜,因为他手里已经没有论战的武器。因此,尽管笔者不愿与之纠缠,但笔者的研究生实在看不下去,他们觉得编辑已经完全丧失杂志应有的立场,也突破了批评的底线,有同学不断发信给我要求去留言参战,笔者全都严厉阻挡并告诫他们冷静、忍让,但还是有学生禁不住“以暴制暴”,笔者也就没有办法,毕竟他们是独立的成年人,有自己的权力和立场。
为了学术上的求真,竟然发展到“挥拳相向”的地步,从而把一个作者与杂志的好因缘变成了恶因缘,把编辑与作者本来可以延续的交情从此割断,这根本不是笔者的悲哀,而是杂志的乖戾、低能和失德的结果。
一个杂志,开始让笔者上封面,扩大影响,却又连续发表缺乏事实,逻辑混乱、文辞不通,攻击笔者人身的文章,这究竟是力挺作者还是给作者泼粪?如此首鼠两端的昏庸或无耻,笔者如何能够与他们保持好的因缘,别说正常的感激,不鞭挞就算客气。因为小编竟然说杂志的立场就是没有标准,不判定是非。
“岂不知自由谈的立场就是让双方都说话,且并不代替读者判定是非,别一厢情愿的以为,发了你的稿就是同意你的观点。”
这个表态貌似中立,实则是把《文学自由谈》自贬为妓院,谁要来稿就可以“稿”,也把编辑视作木头,既不编也不审,拿着国家的工资却不承担应有的职责。
况且,这场论辩孰胜孰负,结果已经不言自明。经编辑过滤后保留的留言50余条,笔者学生的批评不过8条,其余除了模棱两可的观点,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批评和嘲笑,难道编辑不应该反思周文艳的文章该不该发?竟然还说出下面不过脑子的话:
“对自由谈,你说反思就得反思?这口气,某部大员乎?自由谈就算被停刊,也与你无关,不劳您来指导我们怎么办刊、不该发那篇稿子。您操心太多了,辛苦!”
不是笔者操心太多,而是杂志的基本规范,杂志的良好声誉要求编辑必须做出必要的筛选和判断。有发稿权不等于可以任性,自由谈更不是随便乱说。小编个人的尊严可以不要,但几代《文学自由谈》的同仁所建立起来的杂志信誉不能不要!批评的公理不能丢弃,对正义的信仰不能虚无,杂志自身的宣言更不能打脸!
如果这一切都可以放弃,还质疑、评点什么事件、现象?还表达什么民意?还告诉读者什么相对真实的文坛,还坚持什么“持之有故、言之成理、自圆其说”的要求?
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杂志失品不值得尊重,因缘既然到头,就此一别两宽,再不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