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深处,那天我和舅舅下了车,自己背着沉重的被褥,提着大小行李,把干瘦的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大汗淋漓,我一边走,一边不时地抬起手来,擦擦额头上的汗,舅舅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叹着气说:“书呆子,没有力气,和你娘一样,没有出息,哎!”让舅舅这么一说,自己倔强地把行李,往身上拢了拢,挺直了腰板儿,大步地向舅舅的宿舍里走去。
舅舅把我领到一个很窄的巷子里面,窄的只可以骑进一辆自行车,路面空空哇哇的,黑黑的污水夹杂着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鼻而来,好好地踮着脚走路,一不小心就会踩上那黑黑的污水。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一个大门洞面前停了下来,“到了!”舅舅冲着我笑呵呵地说,走进去,里边是一个大院子,四周被房子包围着,院子是他们唯一的活动场所,差不多两间就一户人家,后来我才知道有人一间房,住了一大家子五口人,真不可思议!城里人,这么喜欢拥挤,爱凑热闹。
院子里有根电线杆,黑黑的木头上有一盏路灯,可以照亮整个院子。
有人和舅舅打着招呼,“将主任,下班了?”舅舅笑着没有搭理他,那人看了看舅舅没有搭理他,礼貌性地向舅舅招了招手, 他怪异地看了我一眼。一直我跟着舅舅,走进了他的房门前,我感觉这双不怀好意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我。趁着舅舅用钥匙打开房门的时候,我回过头去,他才紧张地躲开了,闪进了旁边的一间房屋里。
舅舅的酒劲早已经过去了,脸色也恢复正常颜色。他是厂里的干部,是建厂元老级别。他的宿舍是两间房,厨房在门口的走廊上,都四十岁的人,还一直单着,住这么大的房子,惹得其他人,非常不高兴。听说真有人向厂里,提意见,让他把房子倒出来,让其他人住进去,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太浪费了!
舅舅的房间的确很宽敞,里面的摆设也很简单,除了客厅里一张方桌和四把木椅,就是一个洗脸盆的木架子,门边上的墙壁上,还有挂衣服的挂钩。整个墙壁还有顶棚都是用报纸糊的,时间久了报纸都有些发黄。
舅舅推开另一扇门,里面有书,有桌子,还有一张床。那床干干净净的,白色的床单,一尘不染的 平整的没有一丝凹进去的地方,就像军营里的士兵的床铺。
看到书和桌子 我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你以后,就在这个房间睡,”舅舅知道我喜欢看书,“这里边的书,你随便看,”我高兴地走到书橱前,放下手中的行李,对着裤子,擦了擦手中的汗,仔细地抚摸一下那些书,兴奋地想凑身过去吻一吻那些书。
累得我把行李往床上一扔,刚想坐下去,被舅舅一把又拉了回去,“你身上这么脏,也不打扫一下,坐下去,不把床单能脏了?”我笑了笑,用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到城里,就要学会讲卫生,不要把放羊的那一套,带到这里来,脏兮兮的!没有人瞧得起你。”我非常赞同舅舅的话,认真地点了点头,为自己的无知和任性,而感到尴尬。
我正和舅舅说着话,有个穿着很时髦的女孩闪了进来,睁着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将叔!他就是你外甥?何书平?”舅舅嗯了一声,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白色粉红色的小碎花连衣裙,她的皮肤就像牛奶一样,白皙香甜。
她居然知道我名字?也许是我傻样把她逗乐儿了?她甜甜的微笑着,她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将叔,你外甥怎么长得和你一样!”她兴奋的好似发现了一个更大秘密, 看向我,在看向我舅舅。
舅舅看见她的到来,脸上全是笑容,紧蹙眉头也舒展开了,嘴角的酒意也被蜂蜜所替代。
知道她接着还要说什么,舅舅不慌不忙地解释说,“外甥随舅舅,天经地义,这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
舅舅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旁边的这个漂亮的女孩说,“她叫戚雅,你的工作就是她找人帮我的,你俩以后就是同事了。”
我老实巴交地站起身来,怯怯地想伸手去握她娇嫩的小手,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也不敢挪动。
还是她大方地抓住我的手,微笑着很爽快地说:“我叫戚雅,是将叔的干闺女!”她热情地介绍自己,她似乎故意地告诉我,她和舅舅的关系 这样我和她,在一起交往会更加亲密,舅舅的干闺女!还有我这个外甥,在实际工作中,我们应该是一个梯队的。
舅舅到了一杯凉开水,递给了戚雅,“明天,你带他去上班吧!我还要有个会大早要开,你找你黄科长,安排吧!工作上,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地帮他一把,尽快地让他熟悉一下工作。”舅舅特意地加了一句“不能出篓子!”
“在我这儿,放心吧!你来,”她爽快地答应着,我就像院子里的电线杆上的路灯,孤零零的,木木然然站在那里,听着她好美好美的声音,看着她好美好美的模样,自个傻傻地问自己,“她怎么这么漂亮?”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