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山中有翠竹
——我所认识的蔡胜利
魏束存
(一)相逢何必曾相识
一九八〇年我到沂源中学(今沂源一中)上高中。那时下午放学后经常有老师们打篮球。学生们在晚自习前观看一场球赛,也算给我们的柴煎饼里撒了一撮芝麻盐。爱打球的有政治老师刘书厢、体育老师李桥年和李泉等等。裁判员个子不高,黑发茂密,发丝像松针,浓眉似宝剑,唇上胡须遒劲(jìng),下巴刮得铁青,让人联想此人有钢铁意志。他声若洪钟,吼一声能让附近白杨树上的叶子吓得哆嗦,在这个球场上开大会时若是他对着话筒讲话,也许能让那高音喇叭笑破肚皮。他穿着背心和半裤,白莲藕似的腿上有些黑汗毛,跑得特别快,真是“飞毛腿”导弹。他像《水浒传》里那位王矮虎王英,幽默风趣而又坚韧不拔。这位经常当裁判员的数学老师叫蔡胜利。

蔡老师何以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一是他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的出色表现,二是小个子蔡老师娶了一位身高一米七二的美女。
蔡夫人不仅个子高,长相端庄秀丽,而且文静,永远面带微笑,像达·芬奇画的那位已经微笑了几百年的蒙娜丽莎。听说她是百货公司第三零售商店(简称三零)的售货员,在那个物资极其短缺、买大多数生活物资都要凭票或者凭供应本的计划经济时代,售货员香得像用蜂蜜洗了脸,社会地位比在文革中被诬蔑为“臭老九”的教师要高得多,但是蔡夫人却没有什么傲气。有时我们看见蔡老师伉俪并行,就像胡 耀 邦接见郎平,甚感有趣,让人好生羡慕,难免心想:蔡老师有何魔法娶到西施?西施垂青范蠡,定是对范蠡的魅力着迷!


蔡老师没有教过我。听说他是教学高手。
一九八七年,我们中国工商银行沂源县支行的一些职工报名参加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多数人为高等数学和统计学原理愁得要死。一名副行长想了一个办法,请早已调到县统计局的蔡老师利用业余时间来办辅导班。我由于对高等数学打怵,担心跟不上趟,没有入伙。但是,我经常在走廊里见蔡老师满面春风,谈笑风生。我向同事们打听,他们对蔡老师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以作了蔡胜利的学生而深感胜利,就像当年故都新京里的三教九流自豪地说:“我的朋友胡适之”。我觉得蔡老师真是一个奇人,不仅高等数学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新设课程统计学原理他也能庖丁解牛,而且和学生建立了友谊。

一九九九年我参加了全国成人高考,但是当时不用脱岗而能在职上学的只有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这本来是我一向瞧不起的一个无校园大学。但是别无他法,我被迫低下我高傲的头,上了三年制的电大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班,每周周末两天到县职教中心听课、交作业。二〇〇二年我轻松毕业,拿到大专毕业证书。这三年期间蔡老师没有给我们讲课。但是我每星期都见到他,也经常在成教处办公室里跟他交谈,觉得他言谈幽默,知识渊博,我大受启发。有一次,蔡老师说:“咱俩名字上都有一个‘胜’,人在社会上太争强好胜可不好,应该谦让。”我俩相视大笑。
二〇一九年夏天,蔡老师宴请我的几位同学,同学约我“同去同去”,我“于是一同去”。席间几杯迷魂汤下肚,吹牛开始,海阔天空,云山雾罩。这时我才知道蔡老师兴趣广泛,退休后不仅书法登堂入室,而且对古诗词已经入门。他找出他手机里收藏的他写的律诗,我看后非常吃惊,想不到一位数学老师对古典文学竟有如此浓厚的兴趣,而且对格律诗的规则牢固掌握,写的律诗多数很有诗意,清风扑面。同时,我也忘乎所以,建议蔡老师千万不要学一些老干部无病呻吟,不要写陈词滥调、充满政治口号的“老干体”,师生哈哈大笑。
几天后,蔡老师突然给我打来电话,他说:“我们认识多年了,我没想到你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是博古通今、学贯中西,我感到是相识恨晚!”遭到蔡老师劈头盖脸的一顿表扬,我深感汗颜,无地自容:蔡老师才是文理兼备,博古通今,学贯中西!
又过了一段时间,蔡老师来我办公室面谈,给我推荐了一部我未曾阅读的历史学新著。从此,我们师徒二人晚上在微信上经常聊天,也经常聚会,相见愈频,相识愈深,遂成文友。
(二)梅花香自苦寒来
今年春节假期中我拜读蔡老师的作品集《渔舟唱晚》。读《渔舟唱晚》,甚觉新鲜,作者从童年至今的生活像是放映影片,让我细致观看了一遍。
蔡老师从小聪明伶俐。

沂蒙山区虽然是革命老区,但是一九八〇年代前一直是极度贫困的地区。蔡老师得天独厚,因为他的父母是双职工,父亲蔡象杰是沂源县国营商业的创始人,又是商业系统和供销系统的干部,母亲王玉春是商店营业员。他们三 年 大 饥 荒期间也受过饥饿的煎熬,他的爷爷就是一九六〇年被活活饿死的。蔡老师的书《渔舟唱晚》中有一篇《我的经历》,文中说:“吃过米糠、玉米骨头磨成的粉,春天的杨树叶、秋天的地瓜叶,这些本来喂牲口的饲料竟然成了祖国花朵的粮食......那个困难的三年是仅次于文革的灾难。”但是,他们毕竟是干部家庭,生活还有一些基本保障,比一般工农家庭要好得多,未曾出现严重的营养不良后遗症,所以蔡老师虽然受遗传影响个子不高,但身体发育良好,智商更是超过许多同龄人。
三 年 饥 荒 照片



受父母影响,蔡老师从小勤奋好学,对新事物永远有可贵的好奇心,酷爱读书,善于钻研,并且德才兼备,具有远大理想。正如蔡老师在《我的经历》一文中所说:“我爱学习,从一年级起我就喜欢书。我觉得油墨的气味很好闻......我觉得学习是有趣的事。我的这种习惯保持到现在......我是不屑于和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胡玩的,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打闹......”
蔡老师的自学能力极强。发下书来,他捧在手里,高兴得就像老师赏给他一捧诱人的糖果(那时一年也吃不到几块糖)。放学以后他对书本爱不释手,老师还没有讲到的后边的内容他提前就开始学。他上小学的时候,用一年就学完了三个年级的课程,四年的初小课程,他用两年就完成。
一九六六年六月,蔡老师从沂源二中(今沂源一中)初中毕业。作为出类拔萃的尖子生,若没有文革 “停课闹革命”,他必然会顺利完成高中学业,参加全国高考,顺利考上名牌大学,极有可能成为栋梁之才,为国家做出贡献。一场文革闹剧,打碎了多少有志青年的美梦!
好在蔡老师没有失去理智。他乱中求静,坚持自学,坚持读书,而且还读了许多文学名著,在那个年代这一点真了不起!

蔡老师参加工作后,先后在砖瓦社、印刷厂当工人,他一天也没有停止读书学习。当命运之神突然眷顾时,他没有像别人一样发懵。一九七三年当他被厂里推荐上大学时,国家增加了考试环节。书到用时方恨少。面对试卷,多数人“战战惶惶,汗出如浆”。而小蔡考这个试卷是小菜一碟,像庞统理政,不慌不忙,快刀斩乱麻,轻松过关,在当时简直成了鹤立鸡群!他被省内名校山东师范学院(今山东师范大学)数学系录取,如鱼得水,登堂入室。
一九七六年蔡老师大学毕业后按规定又回到沂源县印刷厂,由于能写会说,被上级抽调参加工业学大庆工作组,成为工作组秘书,去沂源县造纸厂开展工作,随后又在造纸厂落地生根。不管在哪里,蔡老师都干一行爱一行,钻研技术革新,钻研企业管理,抓住一切机会学文化,读名著。这一点很让人钦佩,因为蔡老师是“异类”。

一九七六年青岛海洋学院(今中国海洋大学)曾商调蔡胜利去工作,沂源县有关官员以“惜才”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加以阻挠,使蔡胜利未能如愿去海洋学院任教,现在想来是多么令人遗憾!
一九七八年国家下发文件要求知识分子“归队”。经过十年文革“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臭老九”已经臭不可闻,教师的社会地位比不上工人。但是,坚冰即将融化,万物即将复苏。一九七八年五月,蔡老师被调到沂源中学(一九七六年沂源二中改名为沂源中学,一九八七年改名为沂源一中)。

他生龙活虎,深得信任。他虚心向老教师学习,不畏艰难,刻苦钻研,很快成为教学能手。沂源中学人才济济,群星璀璨。其中有一位学者型的数学教师刘洪昌,不仅是教学能手,而且是解题能手,教材上、专著上、杂志上的许多数学难题一旦与他狭路相逢,必须立即投降。刘老师的论文频频发表,在全国数学教育界美名远扬。经常有人说刘洪昌是“沂源县解题大王”,对这一桂冠他也当仁不让,欣然笑纳。刘洪昌着力培养蔡胜利,并自己授予蔡胜利“解题二王”的称号。现在想来,这也是沂源一中的一段佳话!
一九八三年蔡老师所教的两个高中文科补习班升学率达到90%,创造历史最高纪录。他的许多学生后来在各行各业都有成就突出者。
蔡老师一边教学,一遍上学。由于在山师数学系上学是三年,后来对这批学员算作是大学专科还是本科出现争议。因为影响评定职称,那批学员大都焦躁不安,但是蔡老师却是此路不通开新路,一九八一年果断开始参加曲阜师范学院(今曲阜师范大学)的数学专业本科函授学习,全部课程考试合格后,一九八三年得到本科毕业证书,令人刮目相看。一九九二年山东师范大学给他们这批学员补发了本科毕业证书,成了锦上添花。如此这般,蔡老师成了沂源县第一个“双本科学历”的人。
印刷厂书记段进群(后任县人大副主任)悉心培养蔡胜利

(三)欲渡黄河冰塞川
一九七八年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拉开了改革开放的序幕。各行各业人才奇缺的矛盾凸显,知识分子集中的教育界成了干部库,许多教师被调进党政机关。一九八五年,蔡老师被调进沂源县统计局。数学专业“双本科学历”的人去干统计工作,真是“木匠打老婆——有尺寸”!
蔡老师全力以赴投入新工作,以致几年后最终决定放弃多年的考取研究生的努力。他积极主动,锐意进取,敢于创新。
国家统计局设立了没有校园的中国统计干部学院,由各级统计局负责组织对统计人员进行教学,参加全国高教自学统一考试。沂源县的这项工作由蔡老师负责,他干得风生水起,在全临沂地区和全省都受到瞩目。
一九八六年的高教自学考试中,蔡老师也一同参加了考试,《大学语文》他竟然考了86分,在全省统计人员中名列第一;《高等数学》他考了满分,在全山东省的经济类专业中只有他一人考了满分,轰动全省统计局系统,《临沂大众》报做了报道,蔡胜利成了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的名人。
蔡老师在县统计局工作期间,顺利考取了统计专业高教自学考试专科毕业证书。离开统计局后,一九九三年他又取得统计专业高教自学考试本科毕业证书,他成了有三个本科毕业证书的人!

我国由于照搬苏联的计划经济模式,经济管理思想和方式长期落后于西方发达国家,特别是企业管理长期实行政治化和行政化管理,把企业办成了党政机关的附属车间,不尊重价值规律,官僚主义盛行,瞎指挥泛滥,造成企业劳动生产率低下,实行平均主义大锅饭,人财物大量浪费,跑冒滴漏,不讲经济效益。多数企业长期亏损,生产难以为继,靠贷款输血维持生产和发放工资,贷款到期还不上,被迫贷新还旧,恶性循环,“孩子哭了抱给他娘”,让党政领导给银行施加压力,让企业厂长经理和财务人员到银行撒泼打滚。一九八四年我国开始推进城市经济体制改革,最初主要是推动企业实行责任制,改善企业管理。
一九八七年中共十三大着力推进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改革,决定加快政府机构改革,将大幅度精简机构、减少人员,国家鼓励党政机关人员到企业工作或者自主创业。
改革开放奠基人邓小平和胡耀邦

那时我在中国工商银行沂源县支行,是分管县属国营工业企业信贷工作的信贷员,我与各企业管理层和财务人员打交道,对每个企业的生产经营等状况了如执掌。
一九八九年六月,蔡老师调进沂源县造纸厂。我听说此事后很佩服他的勇气。李白在《南陵别儿童入京》中说:“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沂源县造纸厂成立于一九五八年,后来成为全县最大的国营企业之一。中国企业管理的通病在沂源县造纸厂身上也表现得淋漓尽致。宋公湛干厂长时曾对县领导说:“我把笊篱伸进造纸厂的壕沟里捞,一年我也能给你们捞出10万块钱来!”一九八〇年代10万元钱的购买力相当于现在几百万元。他说的是实话。该厂加强企业管理势在必行。
在一九九二年国家要求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前,企业管理专业的人才奇缺。蔡老师喜欢学习,阅读了有关企业管理的大量论著,掌握了许多企业管理的知识,摩拳擦掌,信心百倍,很想借东风创辉煌。
清代思想家龚自珍有诗《己亥杂诗》:
九州生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才。

蔡胜利到造纸厂工作,没有按惯例被安排成副厂长、党委书记或者副书记,只是干一个科长,真是匪夷所思,这是为什么?这个谜底直到最近我读了他的书《渔舟唱晚》中的《我的经历》才揭开:其中多有波折。
一九八四年石家庄造纸厂业务科长马胜利承包全厂,勇于改革和创新,次年扭亏为盈,利润增长21.91倍,让半死不活的石家庄造纸厂起死回生,成为当时全国企业改革的典范,受到赵 紫 阳总理的接见和赞扬。
蔡胜利本来也有马胜利的雄心壮志和魄力,而且在学识上肯定比马胜利更高一筹。但是他没有马胜利的机遇,人家让他先是干了一个车间主任,后来又安排他干企管科科长,事先承诺公布副厂长职务,由于各方面阻挠而没有兑现。蔡胜利勇于创新,很快打开局面,创造奇迹,但是他终究是戴着手铐跳舞,无法长袖善舞,没有机会成为沂源县造纸厂的马胜利!蔡胜利后来离开沂源县造纸厂。十年后该企业陷入困境,最终破产,没有在市场经济的洪流中审时度势实现转产,没有凤凰涅槃,让人深感遗憾!

我不禁要问:让蔡胜利干个副厂长或者党委书记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吗?也许有人说:蔡胜利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德才兼备、出类拔萃。我当然并不认为蔡胜利是神,但是相比当时各部门、各单位的主要负责人,甚至县委、县政府和市委、市政府的一些主要领导人(蔡胜利一位同学曾任中共淄博市委副书记),我认为蔡胜利的能力比他们大多数人并不逊色,甚至略胜一筹!
写到这里,我就讲一个一九九〇年代在我县真实发生的故事,以引起诸位的深入思考:
有个县领导在企业工作时,食堂里的职工小Z很机灵,很“照顾”他。后来此领导当上县级领导,就想“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要“任人唯贤”,推荐Z到某企业干副厂长,主管部门考虑到Z一开始不熟悉那企业业务,先安排他干了销售科长,他难以胜任,就去找老领导哭诉,该领导立即给企业主管部门负责人打了电话,负责人说:“我们怕一下子让他干副厂长他干不了,想让他一步一步地提拔。”该领导火冒三丈:“他干副厂长干不了,你不会让他干正厂长?!”于是Z被突击提拔成了正厂长。这是多位知情人讲给我听的。
我是分管县属国营工业企业信贷的信贷员,这家企业就属于我分管,我与Z打了两年交道,发现他是个擅长抓鸡毛蒜皮的人,比如上级下令,为了“欢乐祥和”,各单位要积极组织闹元宵,一厂之长Z坚决贯彻,大张旗鼓,亲自带队扎彩车,身先士卒,豪情万丈。我当时心想:“你太荒唐,应该赶紧抢市场,不是抢元宵头奖!”后来该厂身陷低谷,不能自拔,被另一厂兼并。
马胜利能胜利,蔡胜利不胜利,让我摇头叹息。

王勃在《秋日登洪府滕王阁饯别序》中感叹:“嗟乎!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韩愈在《杂说》中感叹: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古今中外多才俊,顺畅一生有几人?正如李白在《行路难》中所说:“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也如现代诗人北岛所言:“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者,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
—九八四年我读孟晓云的报告文学《胡杨泪》,涕泪连绵。钱宗仁是德才兼备的青年才俊,一九六〇年代被清华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等名校录取,硬是被当地干部以莫须有的罪名阻挠,让他上不成大学。钱宗仁后来流落新疆,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自学成才,却屡屡受到压制,最终英年早逝。二〇二〇年我再读《胡杨泪》,悲怆依然,我含泪写下一首七律《胡杨泪》,抄在这里,以期共鸣:
胡 杨 泪
——怀念钱宗仁
数回科考志昂扬,
皇榜题名未入堂。
应是神州千里马,
却成西域一株杨。
张骞远走寻幽梦,
三闾长吟觅凤凰。
苏武牧羊肝胆痛,
天山雪豹洞庭郎!
(四)霜叶红于二月花
一九九五年十一月,蔡老师应邀调到沂源县职工中专学校任教,又一次“归队”。
蔡老师没有学竹林七贤中的嵇康,既没有仰天长啸,更没有弹奏《广陵散》,而是像徐志摩《再别康桥》中所说:“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一九九六年暑假,沂源县职业高中,沂源县职工中专学校、中央电视大学沂源分校、沂源县教师培训学校合并为沂源县职业教育中心,简称职教中心,是副县级单位。蔡老师仍然是教学能手。他成为成教处副主任后,为学校的发展做出贡献。

二〇〇七年蔡老师离岗,二〇一二年正式退休。
许多人退休后难以适应新的生活节奏,在孤寂中熬煎。蔡老师却相反,退休成了放虎归山,走出牢笼,回归自然,回归田园,天天快乐,日日过年!
首先是他辅导外孙女学习。蔡老师的外孙女也真是有福,她的外公满腹学问,满腹童话故事,又永远满脸笑容,像一位和蔼可亲的园丁,把美丽的花树护理得枝繁叶茂、美丽清新,讨人喜爱。
为了教孩子英语,蔡老师重新拾起英语,读说写齐头并进,而且钻研日益深入,专业化日趋明显。在他的作品集《渔舟唱晚》中收录他撰写的一篇论文《试论英汉语法体系的异同和统一》。我上学时喜欢英语,参加工作后曾自学过陈琳、张道真和许国璋编写的教材,以及美国的《英语900句》和《中级美国英语》,也读过一些英语语法专著,但是,我读了蔡老师的这篇文章十分惊讶:简直像英语专家写的论文!我真写不出这种文章!
其次是旅游。蔡老师退休后变成徐霞客,田园风光,名胜古迹,一一到访,且作游记。他写的《走马观花看台湾》实乃上乘之作。只有七天的短暂旅程,他对宝岛观察之细令人佩服,对景点的描绘出神入化,对民生、民风、文化和教育特点的描述提纲挈领,对赴台老兵的乡愁和台胞愿望的感受令人信服。
再是读书写字,以文会友。
蔡老师在书法上耐住寂寞,潜心临帖,日有长进。

蔡老师写诗作文,笔耕不辍,渐入佳境。
蔡老师确有文学天赋。他从小喜欢读书,读过许多名著,打下了深厚的文学基础;他几十年的人生跌宕起伏,对农民、工人、商人、教师、干部等各阶层都很熟悉,有很多朋友,积累了丰富的生活素材,这是一笔宝藏,我深信,经过挖掘、筛选、提炼,它们在蔡老师手中会变成优美的文学精品,蔡老师有望成为作家。
今年春节前的腊月二十八,蔡老师驱车至我行办公楼下,给我送来他新近出版的作品集《渔舟唱晚》,他无暇上楼品茶,就继续给文友们去送书。我站在寒风中左手拎着散发着墨香的新书,右手向他挥手送别,心里一阵暖流涌过。


读《渔舟唱晚》,我屡屡感叹,受益匪浅。
他的小说《天湖传奇》情节奇特,语言生动,引人入胜,比肩“三言两拍”。
蔡老师二〇一六年才开始学写古诗。他虚心好学,拜师学艺,甚至不耻下问,向年轻人求教。当你读了他写的字字珠矶的楹联和律诗,你能不拍案惊奇?反正我是赞叹不已!
在《渔舟唱晚》一书中收录了《关于平仄声韵之我见》与《和初学者谈如何写格律诗》两篇论文,写得很好,尤其是第二篇,让人拍案叫绝!作者用深入浅出的语言,把枯燥的格律透彻地讲清,尤其是运用上一些数学和统计学的方法,更是稀奇!我读过语言学家王力教授的名著《诗词格律》等专著,他讲的一些方面也没有蔡老师讲得透彻和新颖!

战国时期,李悝曾向魏文侯传授治国之道和用人之术,例如,他曾阐述如何识人: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
对照以上五条来看蔡老师,他条条能占优等。孟子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蔡老师做到了。
几年来我深感蔡老师有许多突出的优点,读了他的书,我更加佩服他,他善良,聪明,勤奋,谦虚,幽默,坚韧,豁达……
蔡老师这些优秀品质的形成有其历史渊源,主要是来自其父母的身教言传。

这几年我与蔡老师联系比较频繁,最近又拜读他的作品集,我更加钦佩他的人格魅力,他是一位有良知的知识分子。
由于社会腐败严重,贫富不均加剧,老百姓怨声载道。如何解决这些问题?正确的做法无疑应该是继续推进改革,用改革的办法解决改革中的问题。正如邓小平所说,不改革是死路一条。但是,一些思想僵化,或者感染文革时期极左病毒严重的人却并非这样想,他们把一些社会问题的产生归咎于改革开放,散布今不如昔,鼓吹“矫正方向”,煽动复辟所谓“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上去,要开历史倒车。

蔡老师虽然也经历过文革,也参加过串联,但是他善于独立思考,对文革那一套极左政策的危害看得十分透彻,他旗帜鲜明,对极左分子的倒行逆施深恶痛绝,严厉谴责,这在他平时的言谈和作品中都有充分的体现。蔡老师生于一九五二年,这个年龄段受左倾思想教育的污染最严重,如今思想残疾者居多,许多人成了思想上的老年痴呆患者。但是蔡老师却是思想和身体同样健康,是一位智者,是坚定的改革派,特别令我敬仰!
无须讳言,蔡老师人生比较坎坷,和我类似,“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但是他心胸坦荡,无仇无怨,却有反思有忏悔。知错则改,善莫大焉。
蔡老师父母老年照片: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磨难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尤其是对于蔡老师这种文学爱好者。
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沂蒙山区位于山东中南部,鲁山位于博山区和沂源县交界处,主峰位于北纬36度线以北,海拔1108米。又高又粗的竹子生长于安徽黄山以南,在鲁山这个纬度和高度不可能适合生长。但是敢想敢干的沂源人在一九七〇年代把南方的大竹运到鲁山种植,经过细心培育,大竹成活,并繁殖成一片几百亩的竹林,每株粗如茶盏,高达十几米,长得青翠如玉,成为鲁山南麓一道靓丽的风景,常令全国各地的游客流连忘返。在淮河以北这个纬度能长出这么粗壮的竹子,全世界罕见,这是沂蒙山人创造的一个奇迹。

沂蒙山中多才俊,就像鲁山林场那片茂密的竹林。蔡胜利就像其中的一株参天翠竹,虚怀若谷,不入流俗,让人仰慕!

二〇一九年五月我在江西写过一首咏竹绝句,抄在这里,表达我对蔡胜利老师的赞誉和祝福:
咏 翠 竹
世间唯竹大胸襟,
无果无花有绿琴。
蜂蝶不亲何所怨?
虚心高洁觅知音!
2022.2.16.
【作者简介】 魏束存,本名魏述胜,山东省沂源县鲁村镇鲁村二村人,祖籍济南市钢城区辛庄镇芦城村(原属莱芜市)。毕业于山东银行学校(今齐鲁工业大学金融学院),金融园地老长工,曾在人行、工行和中行工作,曾任中国银行沂源县支行副行长,今在博商村镇银行工作。有金融与汉语言文学两个专业毕业文凭。爱读书,偶涂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