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彦亭传奇(连载)
文/韩政

二
何秀花是从窑子里买来的,好像胡财主早先也认识,但何秀花从没在吴彦亭面前说过这亊。吴彦亭也从不打问她以前的那些事,总觉得他这辈子穷光蛋一个,能娶这么好看的一个媳妇就知足了。媳妇说个啥也不再发那犟驴脾气,俩囗子总是亲亲热热,和和气气地样子。其实,这媳妇也是个苦命人。有时在晚上媳妇给他讲说自已被人抱养又被人领养了几次的经历。原来何秀花三岁时死了娘,爹要找后娘就把她送人了。她的养父养母待她还对她好,很疼她,可一年时间养父突然暴病身亡。养母说她是个扫帚星命,克人命的倒霉鬼,死活不养她了。于是她被第二个继父领养。这个继父没有老婆,是个国民党伤兵,一条腿没有小腿,拄着拐子领着她沿门乞讨生活。那年发很冷,外面雪很厚。养父艰难出门为讨口吃的从小路边一口suan井窑掉下去摔伤,最后伤痛,饥饿要了老命。她孤单一人乞讨,被妓院鸨儿假慈悲收养。给人家做饭洗衣服,一时不操心有了点过错就要被鸨儿又打又骂。十四岁多点那年,被来逛窑子的马鸿逵部队一个当兵的小军官发现了她,逼被鸨儿要由他来对秀花开苞儿。鸨儿软硬间使强行要让她接客。那个臭丘八像饿狼一样那晚把她蹂躏了整整一夜,一连几天都走路迈不开腿,把她的两个乳头又吮又捏,好多天衣服一挨就疼得钻心……
鸨儿性格凶狠,稍不如意就打骂那些卖春的女孩子,谁若是有个身子不适,借故不接客,或干活没出够力气,鸨儿就寻找理由大发雷霆。何秀花把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一桩桩一件件诉说给自已的男人,有时伤心难过得泣不成声。听得吴彦亭心里流血双眼流泪。他向媳妇发誓要让她跟着他一定要过上好日子,还要让他们的儿子女儿们过上好日子。说这话的时候,他紧紧地把媳妇搂在怀里,生怕她吃苦又走了似的。何秀花也听着男人这话心里舒坦极了。思量现在终于离开了那个狼窝,虽然日子苦,但这个男人爱她,不嫌弃她这就够了。她自由了,内心踏实了,所以她脸上绽放着笑容。她觉得活人有了个盼头啦,说不一定明年还能生个大胖儿子呢!
三年过去了。凤翔城二次解放了。这一天人们欢天喜地敲锣打鼓放鞭炮,凤翔城里热闹极了。吴彦亭领着媳妇去看热闹,正巧碰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浩。他是吴彦亭的远房亲戚,吴彦亭管他叫叔。在他们村的北边李家河村子。李浩是个乡村郎中。他们好多年也没走动,免不了客套问候,再是闲话一会。吴彦亭就给李浩说了媳妇都三年了也怀不上娃的事,李叔让他俩等两天去他家,他给好好把一把脉,开些药调理一下。这李浩在方圆几十里行医还有点名气,据说他有许多秘方。像牙痛病,几样中药熬了喝一遍立马见效。还有妇女经带产之类,他曾给一连生六胎女娃的妇人开一剂转胎药,那妇人第七胎果然生了个牛牛娃。听说他还有专治小脚女人脚后跟疼的秘方,灵验的很!
几天以后,吴彦亭髙高兴兴领媳妇去李叔家了。他琢磨着,让李叔给媳妇开些中药调治一下,赶快让她给他老吴家生个大胖小子,他家也就后继有人了,祖坟也就会有了香烟。
吴彦亭俩口连续跑了李浩家快一年了,媳妇的肚子也还没啥动静。这一次来,李浩给吴彦亭说了:“你这媳妇是在窑子上落下的病根,是不孕不育症。我这药都治不过来,恐怕生育没指望了,你也别再花这冤枉钱了。"他最后俩建议吴彦亭俩口抱养个孩子,也好为他们防老养老。吴彦亭和媳妇回家后抱着痛哭。媳妇说是她不好,断了吴家的根。吴彦亭不怪媳妇,嘴里却语无论次的说着:"没有儿子,那…那我得有个孙子,吴家绝不能断了香烟”。何秀花也不明白他说的话,便边哭边安慰丈夫:“你就打听着,给咱抱个娃,咱们养吧。”
三
张翠莲今年7岁了。她就是5年前吴彦亭抱养一张姓人家的女儿。刚来时已两岁了,孩子改囗叫他们爸,叫他们娘不习惯。他们就慢慢地耐心教。这是他用二斗麦子换来的。
何秀花调教翠莲有一套家法,像打个洗脸水,端个饭,扫扫地,递个烟锅〈何秀花开始抽烟了,那时人们都抽老旱烟叶子。吴彦亭俩口子一人一个长烟锅),还有晚上提尿盆子,塞柴禾烧炕这些活儿,张翠莲都能干得很在行。她很聪明灵利又有眼色,后来随着年龄大点了就学着做饭,吴彦亭从地里回来,都是翠莲招呼着吃,喝。何秀花握个烟锅只是用嘴指使一下。张翠莲也没上过一天学。吴彦亭就是要让她把女人该干的缝衣服做饭这些家务活儿都能很精当的全学会。娘儿俩养了猪,养了鸡。翠莲也常去田地给猪拔草,也常挎一篮鸡蛋去柳林铺卖。吴彦亭自已就那几亩庄稼活为主。
解放后土改,分田地,成立互助组,\初级社,到后来的人民公社。翠莲已经14岁了,成了一个小社员了。要参加农业集体生产,就和其他社员一起劳动。吴彦亭快五十岁,身强力壮,是生产队里的精壮劳力。三口人的小家庭,按劳分配粮食,也还比有些人家日子过的有滋润。
那年麦子收上场,碾打完毕后生产队开会,队上要派4名男劳力去县上组织的一个水库工地干活。会上确定的4个民工之中就有吳彦亭。
翠莲给她爸收拾好铺盖卷,烙了些锅盔馍,还炒了一碗熟面让带着。她知道父亲饭量大,干活又不惜力气,生怕饿着他。吴彦亭他们准备好之后第三天和大队其它生产队的民工一起去了亢家河水库工地。
翠莲就白天和社员们一起下地干活,晚上给她妈讲劳动中发生的有趣的事情。
何秀花以身子有病为由,从不参加集体劳动。她家有两个劳力,別人也碍彦亭的面子没法说,就习以为常了。她在家喂猪养鸡,做饭。在别人眼里她们家日子过得也算舒坦。
张翠莲劳动一天,到晚上要去饲养室记工分。记工员刘庆宁是村南头刘鉴老汉的独生子。上过好几年学,人长得白白净净地,十八岁了,他爸正张罗着让人给他说媳妇。这娃就有个毛病,爱看书。回家里就拿本书读,家务活不干,他爸骂得很难听。在队上干活,队长知道他虽是个小伙子,可顶不住个人用,只好让他和妇女们一块儿去\、\、间苗(定苗。把多余的苗子拔掉,株距1尺5寸)。他干这些活儿时手脚还很麻利。这天他就和翠莲并排间苗。他问:“翠莲,你这么灵泛(方言,聪明的意思),你爸咋不让你念书"?翠莲答道:“我爸说女娃念书没用,让把缝衣做饭学好就行了"。这刘庆宁边说着替翠莲拔那一行玉米苗,不想却手刚要抓那几株苗子,翠莲手快,一下子手抓在翠莲手上,苗子上的露珠早已将两人的手沾湿,苗子根部带出的细土用湿手一握,手上就有稀泥,给翠莲的手背上摸上了泥巴,刘庆宁一下子脸红了起来,望着翠莲。翠莲的左手被刘庆宁一抓,像触电一样感觉,一边抽回左手,一边嗔怪庆宁:“看你,满手背弄成泥了"。说完却回眸一笑。这刘庆宁为打破尴尬,又问:“那你爸姓吴,你为啥姓张呢"?翠莲回道:“那你得问我爸,我也觉得奇怪”。刘庆宁无话可说了,却又问:“翠莲,你有婆家了吗”?翠莲脸红了,瞪了他一眼说:“我还小,别瞎操心”!刘庆宁说:“都十七岁了,我姑家二姐十七岁都结婚半年啦”。这下子翠莲的心里像湖水中投了一块石子起了涟漪。红着脸,一双杏子眼看着刘庆宁:"快拔,人家都到前面多远了,还说话”!两人低头拔苗追赶上前去了。
这天晚上记工分时,刘庆宁接翠莲工分本时,趁机攥了翠莲的手,翠莲也没吱声,倒觉得那盏煤油灯碍事,她心里有一种甜蜜蜜的感觉……
那天晚上,翠莲睡不着觉,思想着她为啥要姓张,思想着刘庆宁握她手时为啥感觉是那么舒畅。终于在梦中,她竟然和刘庆宁结婚了。生产队长的早上上工哨音打断了这姑娘平生一来第一个怀春美梦。
张翠莲模样儿俊俏。两只双眼皮的眼晴水灵灵的,黑黑的头发梳两条辫子,头顶扎一个红绒线的蝴蝶结,辩梢用红头绳一扎,就像后来样板戏中的喜儿一样好看。辫子又长又黑,劳动时还时不时从胸前一甩到背,那个动作都让刘庆宁常呆呆地望着发楞。所以他常以各种借口为理由,总想和翠莲接近。生产队有一口水井,已安装好水车链子,用人力推着汲水浇地。他就和翠莲抱着一头扛子,有时剩人不注意,用手把翠莲辫梢的红头绳捋下来装他兜里,翠莲头发散开后满地找寻头绳,他又从兜里取出递给,后来翠莲知道他的手长,就拍打他,他却嘻皮笑脸。时间一长,有人就议论开了。
那天下午收工后刚回家,被她娘因一件小事大骂了一顿。最让她生气的是娘骂她没规距,不顾脸面往小伙跟前凑,丢人显眼…。翠莲从小不敢和娘顶嘴,只是还了句:“是人家逗我哩,怪我啥哩?”被她娘在后背拍了一把。“以后劳动和你四娘你二嫂走一搭,甭往男人伙里钻!”她娘像是警告她一样。这还不算,晚上娘给爸说要赶快给她说女婿了。翠莲听到这话后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窗外屋檐下架上的鸡拍了下翅膀鸣了三声,夜已深了。隔壁屋里爸和娘边抽烟边说话,又听不到说的字语,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还夹杂着咳嗽声……
翠莲从窗子右上角破了的窗纸往外看,能看见一芽月亮白晃晃的。村子中偶尔有几声犬吠声,随后便恢复得静悄悄的。翠莲并不怨恨她娘,只是刘庆宁问过她为啥姓张,而别人家孩子都跟父亲是一样的姓。她想着用啥法子能让她爸给她说说。当然她早已知道她不是娘亲生的,但不知她亲娘是谁。再想到家中,她如果出嫁,爸和娘怎么办?想东想西天快明时她才睡着了。
厢房里父亲的咳嗽声吵醒了翠莲。天亮了。她赶紧起床收拾,又去娘屋里把尿盆子端出去倒了。洗洗手进了灶房烧热水给娘屋端去。待她洗罢脸梳了头又走进灶房准备做早饭了,生产队长那急促的上工哨音响起,她进屋给娘交待了一下便出工去了。
昨夜吳彦亭和老婆何秀花两杆旱烟锅一明一灭,说了多半夜的话。他在水库工地见到了翠莲的亲爸,虽然当初说好,保守秘密,永不来往。但人情总要有的。她亲爸问娃的情况他也如实说了。两人商量着赶快给找个上门女婿的事。后来恰巧有个相熟的民工说他村上有个外地人,年龄二十四五了。以前当过兵,来柳林铺上给一家私人烧锅插了两年锨,现在一个人给队上的山庄里放牛着。说人很老实,没怪心眼,干活也踏实。这很适合吴彦亭的招婿标准。这娃再无牵无挂,到自已家中,也会一心一意过日子。当时就和那民工说定,回家后就相亲。他在水库干了两月,队上派人换他回来了。准备种小麦了,吴彦亭能撒籽踩摞,这是农业这一行很重要的技术。昨天那个民工在河西南头地里找见他,说今天上午领那个小伙子来相亲。他给老婆交待了一下,中午多做些饭菜。
翠莲上午和妇女们剝玉米棒子,然后辫起来,由刘庆宁围在场畔竖起的几根立柱上。年纪大点的只管剝和辫,由翠莲提着递给刘庆宁往柱子上搭。这玉米柱搭围好后,金黄金黄的煞是好看,待风吹日晒干了之后再由社员用手脱粒。来来回回跑,两只手提一大堆也有几十斤重吧,翠莲双臂又酸又困,揉一揉,又去提,直到午饭时刚提完搭上柱,便下工回家。
翠莲回家进灶房想喝口水,娘小声告诉她:“来客人了,去你屋里换件干净衣服,把鞋也换双新的。再把头发梳一梳,快出来准备给客人端饭。翠莲便、端着一个木盘子,上面有三碗娘做的花花面。高粱面在面条中一道红印印,炒了红萝卜和葱花菜。招待客人第一碗都是捞的干面。进屋后先向客人问候一声,接着就说咱吃饭。待她爸也招呼客人端上碗后,她提着盘子,笑眯眯地说:“叔,快搅开吃,看啥调和淡不淡。”那位叔搅好面吃了一口忙说:"尝着呢,你也吃去吧。”只有那个小伙子未吃就说:“好着呢好着呢。”吴彦亭也吃了一口给女儿说:“你也吃去吧,操心端碗舀饭(方言,盛饭的意思)”。翠莲这才转身回灶房。
待吃罢饭,吴彦亭叫在灶房帮娘洗涮锅碗的翠莲到屋里来。指着这个小伙子说:“他是宋家村你叔给你说的女婿,甘省人,家里也没亲随人了,愿意在咱这里当上门女婿。你俩到你房子说说话吧。这个叔也推了一下小伙子,“去吧去吧,一会人家翠莲要上工了。”翠莲走进她的房子,那小伙也跟进来。她指着炕沿,让他坐下。那小伙站在桌子前也不坐炕沿上去。翠莲这才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伃细。黑墩墩的长相,甘省口音,五官还算不难看,就是年龄大多了。他说他叫孙有才,今年二十六岁了。翠莲把他和刘庆宁一比较,简直天上地下。她心里很不高兴,明显看不上。没说几句便听到生产队长那急促的哨音又响了,便借囗劳动出去了。
晚上临睡前吴彦亭又叫翠莲过去,问她意见。翠莲说年龄大多了,不愿意。她爸给她讲,旧社会有的男人比媳妇大十多岁是常事,这娃比你大八岁,相属也和,好着哩。可翠莲就是不愿意。气得吴彦亭把烟锅在炕边上敲了几下,厉声喝道:“这个愿意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由你啦,天下婚姻父母说了算!”一阵咳嗽,差点气都换不上。何秀花赶忙用手在他后背拍了几下,劝他夜静了,别大声喊叫,让娃再思量一天。娘一挥手,示意她回屋去,她也吓懵了,赶紧转身离去。这一晚,翠莲哭了,哭得很伤心。她想,要是她爸是她亲爸,能给她找比她大八岁的男人吗。再说,如果是刘庆宁,那怕大十八岁她也愿意。她就和今天见的这个男人过一辈子,有什么欢乐可言!想一会,偷偷抹一会眼泪。
第二天早上队长派活,让她拿木骨椟去地里打犁地犁出来的胡基(方言,即大土疙瘩)。她还想着这件事,干活也无精打采。刘庆宁按着犁把,赶着队里那头黄犍牛犁地。经过翠莲这里便停住犁问翠莲:“刚上地,你肚子饥了吗咋没点劲?”翠莲也不打腔,慢腾腾敲打胡基疙瘩。这时吴彦亭胸前挎着木斗,斗中满是麦籽,他走一步撒一把,"唦,唦,唦"带着节奏,麦籽跌落在翠莲脚下,她赶忙往庆宁犁边躲一躲。吴彦亭厉声喝道:“庆宁,停犁做啥哩,种麦的时间还磨蹭啥呢!”刘庆宁赶紧“嘚一一啾…”喝叱着牛,扶着犁继续犁地去了。
天黑了,等翠莲记完工分回家,何秀花拿着早烟锅走进了翠莲的屋里。她要给女儿解解思想上疙瘩,让她答应了这门亲事。娘俩的话一直说到了深夜,屋檐下架上的鸡开始叫鸣了。翠莲总不说话,娘也打起哈欠,也困了就说了一句:“你把娘给你说的话好好想想,我睡去了”。说罢走回屋子。
第二天早上翠莲烧热洗脸水给娘屋端去,吴彦亭早已起来从后院走回来。种麦子时间,队长的哨音比其它队旳吹得早。架上的鸡也扑楞愣飞了下来,一只公鸡一边叫着,一边追着那只花豹母鸡,院子里“咯咯咯咯”鸡的叫声响声一片。
生产队饲养室门前,队长已在分派活路。妇女们打胡基,男人们套犁种麦,让吳彦亭去保管室粮仓准备种子,继续撒籽。还有一张犁没有人套来,刘庆宁又迟到了,被队长训了一顿,赶紧牵出黑牛套犁。这黑牛是生产队最懒的牛。总是慢慢的走,拉车拉犁稍微吃力就停下不走,抽一鞭子它就头一歪不走套路了。刘庆宁今早来的迟,蔫黑牛剩给他是理所当然,气得他骂牛声不断。翠莲看着他在生气,却笑了起来。"活该,活该"。边说边和二嫂四娘一块下地了。二嫂子在路上打问翠莲昨天相亲的事,翠莲就给说了她嫌那小伙年龄大,她爸怎样态度,娘又怎么劝她的事。
这二嫂也是很精明的妇女。她知道翠莲家的情况,招个上门女婿,首先要看人品,要个能安稳过日子的人。翠莲相亲的那个小伙,是二嫂她姐家村子的,她见过。就劝说翠莲,两口子男人大点好,知道疼媳妇。她们一早上边干活边议论这事。从那天上午以后,翠莲心情好多了。吴彦亭撒籽经过时看了翠莲一眼,心里也感到踏实了许多,寻思着这事问题不大。
那天晚上,吴彦亭又叫翠莲去他屋说这婚姻之事。他一边抽烟一边耐着性子给翠莲说:“我也知道你看不上孙有财这娃,你觉得没咱队上庆宁那小伙聪明好看,但咱家这情况,就是给你找个庆宁那个模样派场的小伙,我和你娘以后老了干不动了也是个大负担,人家心里能没个想法?能和爸,你娘一条心为咱家过好日子?我这多半辈子吃了这么多苦,如今把你抓养大了,就是为日后有个人为我俩养老送终哩"!他又咳嗽起来,气也换不上来,翠莲忙去拍他后背。一会儿气息平稳了,吴彦亭又说:“这个娃也老实,没啥牵挂。他到咱家会一心一意过日子。他也不敢对你不好。岁数大的男人懂得疼女人,往后日子穷富,你我娃不会受自家男人的气。女人一辈子最怕跟的男人花花心,这山看那山高,正经本事没有,在女人伙里当香药客,苦的还是女人。爸多半辈子阅人无数,啥人是啥品行,看一眼就能知他是啥底系”吴彦亭看翠莲也不说不愿意那话,就再一次要她表态。“我说翠莲你听了这么多,你心里到底是啥打算”?吴彦亭非要女儿亲口说出“愿意"二字。翠莲没法再僵持下去就说:“我也没说他人有多难看,就怕外地人和我过活不成了屁股一拍去了,你和我娘那时也老了谁来养活你二老”?何秀花和吴彦亭几乎同时说:“他这娃就没有那坏心眼!你放一百个心。”翠莲又怯生生地看着他爸问道:“爸,有个事我想问你,对不对你别生气,这个事闷在我心里多少年了”。吴彦亭一听翠莲对婚姻的事有同意的可能,心情好多了,说话语气也随和了,就连连说道:“啥事你说,爸不生气”。翠莲这才说出刘庆宁曾经问她的那个话:“人家娃娃和他爸一个姓,为啥你姓吴我却姓张呢”?吴彦亭斜视了她一眼,把旱烟锅往炕边上磕了几下,慢悠悠地说:“我当是啥事,那我给你说说”。他又装了一锅旱烟,低着头在煤油灯吸着了,用右手大拇指在烟锅上压压,美美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后才说:“那年东渡黄河到山西打鬼子时,我有一个河南兵朋友,他几次救过我命,他姓张,我和他曾有盟誓,两个若都活着便罢,万一那天谁先死了,没死的人以后娶妻生死,必须要有一个孩子指给死了的人留后。我若先死了,他的孩子中要指给我一个留后,随我姓吴,他先死了,我要指给他一个孩子随他姓,算他的娃。你娘就养你一个,我只能把你指给他,随他张姓。爸这辈子答应了人的亊,不反悔不食言。让你姓张,还是我的闺女。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张哥的娃,你看我清明寒食在十字路上烧纸,就是在祭奠你那个干大呢”!噢…原来爸还是这么重情义的一个人!翠莲不由心里对他由衷地敬重起来。“这话还没完呢,这样以来爸没了姓吴的后人了,爸死后难见你爷你八爷,待你们结婚后生下的第一个男娃,必须姓吴,我吴家不能断了香火。你干爸那边,有你记着我死了以后别忘了每年节令时烧几张纸,他也怪不了我,我也没儿子,所以他到你这一辈了。他地下有知会理解这些的”。吴彦亭这到这里,本来有眼病的他就用手揉了几遍眼晴,不知是抹泪还是眼不舒服,总之些时表情很凝重,又似乎有一种要执行啥决定的坚定决心。翠莲无语了,何秀花似乎也解开了一个心头大疙瘩,长长地出了口气,低头巴嗒巴嗒地抽烟,一直没有插话。吴彦亭最后说:“婚事就这么订了,我再给你魏叔见话,过两天和那个有财娃去柳林铺上给你扯个棉袄,棉裤面子布料,买点鞋面布,我给你四娘,你二嫂说嘎让人家给你做件新衣服,给有财也要做,你操心着把这些办好,别的啥不用你操心,过了九月这个忌月,我去寻全五村的王先生给咱择个吉日就给你们办婚事”!说罢手一挥示意翠莲去她屋睡去吧。
翠莲回到自已屋里,头脑里仿佛有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和她的爸正在互相搀扶着往远处走…
爸对那人说过的话,是在那一种情形下说的,我不姓张,爸就等于骗了那个扶着他的人,我张翠莲也觉得会愧对人家。又思量到就要和-个甘省小伙结婚了,他会对我一辈子都好吗?我爸还要我们生的第一个男娃姓吴,他能答应吗?他若不同意那我爸不是绝了后吗,我爸说出的话一定要按他的去做,但愿孙有才不要为难我爸。还想起孙有财那天看她时他那双小眼晴有那么点贪恋,有那么点象刘庆宁盯着她看时那种色眯眯的样儿,这男人咋就是这样呢?我长得蛮吗?她又心头一热有了一种兴奋的感觉。这时她又觉得一个大姑娘想这些生娃以后的事真有点害羞,刹时只觉脸都热到耳朵根了,好在没有别人知道她都想了些啥乱七八糟的事儿。
外面下起了秋雨,劈力叭嗒地响,一阵风吹落树叶的声音和窗户上破了的窗纸扑飕飕扑呐呐乱响。下雨好,这雨下得真是好时间,刚种上麦子,落下雨,麦籽和土壤塌实了,农民叫给麦地封口哩,虚土不虚了,很能利于种籽发芽。看来今年的小麦是种好了,就等明年好收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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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古体诗词类作品限投3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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