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一直没说清楚的事

朦朦胧胧，水汽环绕。这里是特护病房浴室，L刚刚讲完他的故事。和公共浴室不同，病房浴室的器械是浴池而非喷头——当然，只有特护病房才有专门的浴室。

L坐在浴池旁边，小心地替我洗去了脸上和胸前的大片血迹。

特殊的浴室当然有特殊的水，经过这种蒸馏水一泡，我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L刚刚讲到，我刚才是被催眠了，怪不得这么不对劲，但是——我猛地坐起来，手向背后摸去。“你要干什么嘛。”被我激了一身水的L有点不悦。

没有尾巴，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L的不悦消失了。

可是这要我怎么讲呢，难道说我梦到自己长了条猫尾巴？

“Z，你是——是不是梦到了什么？”L的声音小了些，而且不敢正视我的眼睛。

看来我不说是不行了。

我的故事并不长，但还是讲到水凉了。我并没有全部讲出来，倒并不是因为我不信任L，而是因为我看到了躲在水汽后面的，那一点红光，在朦胧的水汽中间格外显眼；而且，我也不希望L太过担心。

走出医务室，已是黄昏光景了，这倒使我颇有些吃惊。同学们陆续回到学校，与昨天相比冷清的校园热闹了些。

我和L慢慢走着，L一直有些不安，似乎有心事，一言不发。

我试探性地问道：“咱们去找老师问问我具体的情况怎么样？”L一惊，忽然很高兴地热烈响应。

看来我猜得挺准。

M老师也穿着白大褂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看样子刚刚帮完D医生的忙。

“老师你怎么……”L真是笨得要命。

M微微一笑：“我在帮忙啊，因为昨天的停电，很多病人都需要急救，D一个人当然忙不过来。我得让校长再聘一个校医来。”

“老师，”我和L也坐了下来。“我到底怎么回事？”听到这个问题，M收起笑容，说：“你其实没有中毒。”

没有中毒？

“所谓中毒只是貌似中毒而已。你同样也会发作也会受到损害。不同的是，它并不只是某种化学物质，它是一个生物片段。”

“生物片段？”虽然是第一次听到，可心里还是隐约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你是被它感染了。在它钳子的毒腺里并不仅仅是毒液，而且那些毒液也不会致命，只是伤害神经。在毒液里面还有大量未分化的分裂能力以及全能性极强的细胞。你一直在用的药物，便是一种可以杀死它们的药物，当然不会杀光，但是持续服用会把毒素和外来细胞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现在的药物不再很有效，可是我们不知道原因。但是这应该和你失踪的事有关。”

当然有关，我心想。

“既然注射药物的催眠都没有作用，看来你的失忆真的是很严重。”M又说。

“可是这件事过去很久了，是什么原因让我早上又晕倒了呢？”

“也许我没有讲清楚，你早上的晕倒和你的身体毫无关系。我们是无意之中才发现你体内东西的变化的。真正的原因和我一样。”

我摸了摸脖颈，M点了点头。

本章附录：Z儿时的梦想

我从小有一个梦想，就是长出一条长长的猫尾巴，最好再长一双猫耳朵。

最开始我并不喜欢猫的，我喜欢蛇，行动迅速、准确，悄无声息，当然——现在一样喜欢。

我住的地方常有几只猫来往。它们敏捷、富有经验，一看就是无人收养的野猫。但是称之为野猫似乎不太合适，因为它们要比野猫干净得多。我常想，它们也许是几位侠客。

它们常常在一起晒太阳，我也总去凑热闹。一开始因为我它们并不能休息好，可是后来渐渐对我不再有诚心，再后来它们有时也会跑到我身上来。

我想，要是我也长出一条尾巴和一对耳朵，我就可以和它们完全一样了。

再后来它们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于是，我开始喜欢猫了，当然大了些我才知道这多半是因为弓形虫寄生，但是我觉得肯定还有别的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