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春录
文/磐水剑
春日脱下的睡眠埋尽一切
我们手捧自己腿上的文章
逼迫道路退去,潮湿的树木
围向我们。诅咒和祝福撑开季节的嘴
乌七八黑的手臂不需思索
一伸出就结出了海棠花和原始的兽类
我崇拜六岁的孩子,祝他老人家万寿无疆
我愿今天的自己与山顶洞的自己合在一起
愿大电灯与小电灯都变成香烟
我们早已历尽苦难,现在与春天势不两立
所以我也愿你寿终正寝。想想今生的玻璃窗
挂在房子上阅尽人世疾苦。我腿疼
我头晕。一到晚上就想干掉一个谁
2022,3,13
遥远的路程
文/磐水剑
——悼念在尘世中死难的人们
我阴着脸
径直走进远方孤苦的脑浆
江湖汉子们吃了铁轨硬了心
姑娘妇人们吃了婴儿缺了坑
小小的市井是背锄头的农夫。独眼的上帝
运送的车辆,装着战场和老鹰
夏禹的四肢与树为邻
我们都与血光之灾为邻
中华,半坡,巨鹿,淝水,阿富汗,阿房宫
乌克兰的种子是一把大火
三角形的中年僧人头上开出的桃花
口吐泥巴和盐
糊住这个春天
尚未出生的和早已出生的人们
要么死于战争,要么死于风尘
我呢?我有一捧土
足以埋众神
2022,3,15,晨05:21
诗鼎记
文/磐水剑
盔甲谢了。我手捧太阳丢掉的火焰
来到人世间,人们出出进进
为什么硬要留下来?为什么舍不得离开
我和盲人互换视野,和尸体互换性命
白日我捆好自己放到太平洋的中心
晚上我从绝望的梦中醒来
两万米高的灯塔住在我的体内
乌鸦乌鸦,我小小的兄弟
我用你黑衣裳的反光
在心上建造一群巨大的铜鼎
我实在太累了……我越来越像无相之神
那些恨我的人还没有滚开
他们的脸是沼泽,破烂一生
其实我也一样,只不过我从未恨过别人
我只恨自己:我恨自己不像人
只像神
202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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