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牌副处（二）
作者：陈广祥
在薛家峪，老乡问：“薛三退了”？退啦！“那可清闲了”！刚过50岁，这把年龄就离岗啦？别人再往下问，薛三却不好意思，只是咧嘴一笑，不在言语。
这正是黄金年龄，等着单位升格翻牌，怎么混个“二巡”，不是不可能？那多么神气，怎么就离岗了？在家有啥可干？也是没事瞎晃悠，虽是云霞满天，却有点心酸的悔恨。
薛三也曾风光，刚过不惑之年，组织部门便找薛三，让薛三代理书记，刚一上任，感觉压力倍增，便呲牙咧嘴，认为不是正职的料，三番五次找组织部门。
既然咧了嘴流着泪，不想承担责任，组织也没在深问，代字不考虑去掉，新书记直接到位，这能愿谁？薛三又回到原位，感觉身体放松，有些舒适感，也不想那事了，却说：“让我薛三干过，我薛三却不干”，众人听着含糊。
还在原地踏步的薛三，操的事儿干，跟着混碗饭吃。领导找薛三谈话，啥都干不成，弄个处级退休，心里那个美讶，可美了没几天，感觉有些失落，冷不叮没事可干，还真有点郁闷，不太适应了。
刚过知天命，人称年过半百，上班不作为，随风而飘，没有主见，听着有点寒碜。正处在改革热潮中，薛三真的有能耐，可下海经商办公司，创造出一片蓝天，说话也有分量，让众人也能高看薛三一眼。
这么多年，薛三没锻炼出来，又没掌握本领，人过五十了，却被推进了汪洋大海，別说仰泳、蛙泳、自由泳，薛三连狗刨还没学会，这可怎么办？在家发愁，摆在薛三面前，总是那么狭窄，却想得点利益。
薛三也想追风潇洒，搞点文化振兴，却东跑西颠，跟着别人转悠些日子，弄了点收入，却说人还欠费，扑腾没几下，感觉后劲不足，心里也没底。总想抱个大款，随人而去，赏几个钱花，也有价值可言，只是独立思索，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在岗时，薛三很狭隘，挪了个地方，也不开阔，仍然狭小有边，没接触到真正有实力的人，也是性格决定命运，没锻炼出来。不知干啥好，这把年纪了，老百姓的话，“不能在家烂着，是骡子是马，拉外面遛遛”，荒废了时光，薛三深思熟虑，把眼放在了村里。
薛三心想，凭自己的实力，向村里靠近，人熟好办事，弄个一官半职，也能支五道六，不想吃肉，弄碗疙瘩汤喝也行。于是，薛三总以大尾巴草鸡的姿态，出现在村里，给人出点馊主意，在职时没栽树浇水，村干部不买账，老百姓看不贯，让薛三感到尴尬。薛三又去东跑西颠，找点弄钱差事，感觉有存在感，薛三也费劲了心思。
一天清晨，薛三心烦意乱，想出去走走，却听见喜鹊的叫声，这叫声让他心里舒坦，也没啥目标，只是户外遛达，在马路晃悠。突然听到身后喊：“薛书记”，薛三听着耳熟，便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位靓丽的少妇。这少妇跟薛三是同乡，俩人早就有接触，少妇要给薛三找个差事，肯定能挣钱，而且非常丰厚。一听挣钱的事，而且还丰厚，薛三两眼闪光，急忙问少妇啥差事？少妇却说：“金融机构，凭你“薛书记”的人脉关系，有挣大钱的机会”。薛三也胆却，金融机构不懂，写个文章还行，少妇说：“写文章能挣钱吗？都跟不上形势了”，“要想挣钱，去金融部门，全凭一张嘴，你也能忽悠一气，在保险公司不会怂，可施展你的才能，获得丰厚的收入”。
在少妇的介绍下，薛三进了保险公司，做起销售保险的工作，可进去之后，不那么简单，薛三对金融一窍不通，做这工作却有难度，不像少妇所说，“挣钱容易，而且轻松，整天就是玩，还有丰厚的收入”。薛三没干几天，感到工作吃力，对于这个新的挑战，薛三怎么挑，也挑不起来了，在保险公司无法生存。于是，薛三跟别人讲：“做保险不行，写写画画还行”，薛三这么一说，别人告诉了经理，经理非常开通，不淹没人才，让薛三写份海报，贴在外面墙上，也展示薛三的才能。第二天，薛三来公司，进门跟经理说：“海报上有两错别字，是否改过来”？经理直言不讳地说：“都贴了一天了，别人都看见了，错就错吧，也甭改啦，没那么严格，收保费是主流，多收保费，才有出息”，薛三感到惭愧。
别人找薛三干点事，总之，薛三在机关里待过，有点文化功底，让薛三帮助做点文化善事，薛三说：“这是他的强项”，可事不那么容易，薛三感觉眼晕，他独立干不行这事，又不想失去这机会。薛三找个明白人，让别人帮助做项工程，薛三从中得利，钱往兜里一揣，比干活人都高，薛三心里那个乐。这项文化工程，薛三也借了光，获得收益，成了“作家”，心里感到惭愧，别人辛苦干，薛三一边闲聊，并不惭愧，书上有薛三的大名，没有署名文章。
既然提到作家，薛三也有想法，身边的文学爱好者，都入了作协，薛三还在门外晃悠，不知庙门在哪儿？却高调而谈：“他认识人多，作协主席几次找他，让他入会，他却没答应”。别人却说：“既然是作家，作家协会都不沾边，瞎嚷嚷什么”？一听这话，薛三感到脸上火辣辣，一时难以回答。
听了这话，薛三气不打一处来，躺在家里，愁眉苦脸，加入作协的事，让薛三不知如何去办。老伴过问，这是怎么啦？薛三吞吞吐吐，不跟老伴实说。薛三心里想，这么多年，没有公开发表作品，也没写出像样的文章，即便有两篇还是熟人介绍，才刋登在社区刋物上。薛三觉得拿不出手，总在发愁。老伴却说：“这年头人还让尿憋死，找个熟人，介绍你发表文章的老师，就能帮你入会。薛三恍然大悟，介绍薛三发表文章的老师，是很知名的作家，只要有利于文化发展，老师都热情帮助，从不含糊。薛三打电话，跟老师讲：“想入会，有啥条件”，老师却告诉他：“入会条件，需要有作品发表”。薛三听了之后，第二天，拿着一本书，登门拜访老师，手拿一本书能证明薛三是“作家”，把书送给老师，肯求老师帮忙，薛三还让老师瞧书。
老师翻了翻书，薛三指着书编辑页说，“您看书上的名”，老师冲薛三一笑，心里想，你是真不懂，不是假不懂，这算啥，关键是署名文章。老师这么一说，薛三心里惭愧，不再说话。看着薛三的表情，老师只好勉强介绍薛三入会，现在没作品，以后多写作品，甭让老师失望。老师心想：作协也有会章，基层作协，面向文学爱好者，也不违反纪律，有他也五八，没他也四十，让薛三进来，随后再看薛三的作品。
就这么推荐了薛三，让薛三填表交照片，一切顺理成章，等待审批结果。老师告诉他，既然想当文人，就要多写作品，写点正能量文章，也体现自己的价值，别老弄文革那套，薛三嘻嘻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薛三入会顺利，有老师帮忙，可发会员本时，却遇到点麻烦，谁也不知道，这薛三是哪路神仙？别管是人是神，这个会员本，却没人认领，只好放在文联，等得谁来认领。
会员都拿到了本，只有薛三没到手。这事虽然不大，可对薛三来说，也是件大事，为这事却着急麻慌，几乎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心里总在琢磨，“难道是自己没作品，上级没有批，比薛三怂的人，都拿到会员本。薛三给老师打电话，老师安慰他说：“不可能没批，也许弄乱了，不知发哪去了，先等一下吧”，老师这么一说，薛三心里更没底了，拿不到会员本，薛三觉睡不好，心里总想这个事，要是真没有批，自己的面子丢大了。
薛三认为自己水平高，啥事都懂。有人问薛三，给薛三出道题，瞧瞧薛三的知识含量。题目是一道题三问法，薛三却问：“怎么个一道题三问法”？“四大名著”，这谁不知道，薛三自然说出，看来小学毕业。说出四大名著作者都是谁，初中毕业，薛三有些犹豫，从面部表情可以看出，薛三不能圆满答出。说出四大名著作者，都是哪个朝代？高中毕业”，薛三几呼崩溃，脸上皱起了眉头。薛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便说：“勉强初中毕业”。看似简单的问题，也让薛E这么狂妄的人，也感到知识的匮泛。
薛三内心感到惭愧，回家也抓紧学习，翻腾出几本书，每天都瞧上两眼，感觉记性太差了，文革那点事记得大牢，正经知识不入脑，心里总想歪门斜道。薛三要亲自去文联，把事情弄清楚，不然书看不下去，觉也睡不好。于是，薛三约个朋友，薛三曾帮助过的人，在一个明媚的早晨，俩人向政府大楼走去。
文联在政府大楼，不是随便而进，有保安把守，事先有约，说明去那，登记注册，方能进去。薛三不知找谁，脑子里糊涂，幸亏薛三的朋友，与文联有接触，通知报上大名，才进了办公大楼。在文联办公室，说明原因，主任从抽屉拿出会员本，便说：“这薛三是你吗”？薛三接过会员本，细心一看，正是他本人，脸上露出笑容！
薛三的会员本，也算有个小插曲，让薛三心神不定，险些失去面子，总想找回来。在一个初秋的中午，薛三约了几个文友，都是高看薛三的人，集中舒发一下内心的喜悦。在一处路边小饭馆，薛三让饭店老板，备了几个家常菜，不知从那顺瓶二锅头。在酒桌子上，薛三炫耀说：“这也是名酒，不次于茅台”。薛三这么一说，在座的文友哭笑不得，二锅头咋能跟茅台比？酒文化薛三根本不懂，却自称文化人，也准备给文友讲文学，如何进行文学创作。薛三的语言，仍然有文革的腔调，还是家巧脑袋，文革的范，认为别人都不如他，还在沾沾自喜，觉得他是个文学家，却没有文学内涵。总是在炫耀的薛三，还是眉飞色舞，一顿瞎忽悠。他曾出版过几部书，都是杰出大作，不但有影响，还挺热门，读者都去抢。旁边一人明事理的文友，想插上一句，薛三却不爽，随口便说：“要不你来讲”，把文友吓住了，本来想说两句，发表自己的看法，听薛三这么一话，又咽了下去。薛三慷慨激昂，既然是薛三请客，让他山侃吧，多少年没这机会，薛三信口开河，随便胡侃，咱是听众。
薛三喝了不少二锅头，他端起一杯凉茶，咕嘟咕嘟喝了下去，押了押自己的酒气，然后薛三一本正经地说：“我拿到的本，比你们略高一点”。薛三这么一讲，在场的人都感到惊讶，不知咋回事？为什么你的本，咋就略高一点？别人都不理解，薛三是官场人，自掏腰包请客，这也是先例，心里有想法，面子要过得去。薛三从来没请过客，这也难为他了，在场的人，不知谁说了一句，“以后多请几顿，别去高级饭店，像这路边小饭馆就行”。薛三站起来斜了说话人两眼，叹了口长气，再请，那你来买单？说着，薛三走到收银台，用颤抖的右手，从内衣兜掏出两张票子，愣了一会，瞧了瞧四周，然后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应付的零头，心情非常沉重，然后悄然离去。
薛三啥也没说，此时一辆公交车开来，薛三掏出交通卡，上眼瞅了瞅，便登上公交车。这顿饭从喜到忧，薛三啥意思？别人都在猜测……
作者简介：陈广祥，北京房山人，文学爱好者，也曾发表过文章，现为房山作家协会理事，西潞街道写作协会秘书长，《世界文学》优秀签约作家，渤海风杂签约作者，老舍文学院学员，曾与人合作出版《金色年华》散文集，仍热衷于文学事业。
纸 刊 投 稿 敬 请 点 击 征 文 链 接https://m.booea.com/news/s_2525298.html
🍀🍀🍀🍀🍀🍀🍀🍀🍀🍀🍀🍀🍀
纸刊《白鹭文刊》投稿邮箱：
942251831@qq.com
bailu6698@163.com
纸刊投稿、订阅微信: mengjian20002012
征稿体裁：现代诗、散文诗、散文、诗歌评论、古诗词赋、报告文学、闪小说、中短篇小说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