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青化
文/武立群
好久没回来了,对一切都是贪婪的。
空气有它自己的味道,干净、澄澈带着一丝丝的甜。
当街蹴着,任风轻吹,阳光照在身上的暖,仿佛是多年前的。
眼睛是潮湿的,一直潮湿着。怀恋旧时光,怀恋另一个自己。蠢笨的丫头,胖的难堪,好像命运一直不公一样,总要丑陋给别人看,像是报复。
只有一个认识的邻居。我对他打招呼,仿佛是对着几年前的他,他也是,对着几年前的我。但我甘心承认我错了。我们都变老了,但都越来越好。
一切都是新鲜的,街上的水果、吃食很多,虽没有吃,但想与宝鸡市没有太大的区别,也就是区区不到一百公里,能够有什么新花样。但就是新鲜。
这新鲜是我心里的。我一个人藏着,慢慢地享用。
想说的话很多,但就是说不出来。
心里涌动着越来越多的东西,总是要盛不下的感觉。
我还是回来的太少了。而这里还在一直惦记着我,给我留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我一回来,一股脑儿都给我。

小时候长大的村子离得好近啊,几分钟就到了。可那时候小小的我每天都要起很早,走很久很久才能走到呢!这让我想不通。
麦田都像是棋盘,村子也小的像一个玩具,我都快忍不住要笑了。窄窄的巷道,低矮的房屋,难道这就是我一直仰望着的神圣的殿堂?
那还真是,没有什么取代的了。
走进小时候住过的房子,爸爸妈妈的房子,爷爷奶奶的房子,一再虔诚着,又屏住呼吸,怕一不小心打破了什么。
有些东西是打不破的,我相信,哪怕经历再多的波澜起伏,人生遭受再多的挫折和不幸,那些留在这里的温柔是打不破的。
这些温柔牢不可破,而且一直和我一起长大,忠实地陪伴着我,我想会一直到我老去。
房屋都老了,村庄老了,我也老了。

但我们又都活泼泼地年轻着,一个等着一个,坚持着做那个最好的自己。仿佛我们都心知肚明,终有一天,我们还会彼此相见。
今天就是,我们都等到了,我们都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走在田地里,我知道我在哪里。我什么都不用看,我就知道。我安静地走着,听着,什么都没有听到,却什么都听到了。看到的什么,都看到心上去了。
我和弟弟一起走,什么都不说。说出来的话总是太少了,不经说,我就不想说。
村子里那条路,把我的脚印从一个巴掌大踩到两个巴掌大,尘土里飞扬的,还有我哭过鼻子的眼泪吧!还想起来几个闺蜜叽叽歪歪,在月光下,像是发下的誓言,如今也烟消云散了。

我和弟弟飞驰着穿过那里,将一切都留在身后。就将它们都留在那儿吧,在那儿它们永远是年幼、纯真无邪而两小无猜的。
想带也带不走了,带走了的也不是原来的它们了。
去坟场里,给太婆婆、婆婆和爷爷上坟去。
我是盲目的,就像是在城里每一个路口烧纸钱的人,那种盲目是内心里的。像是有着归宿,又像是没有。因为终究太远了,太远的事物很多时候让人无能无力。
然而今天都是真的,弟弟在带着我。
我的内心很是愧疚。这让我想起来那句话,养儿防老。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祭奠逝去的老人,想起来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说不尽。我给爷爷说一句,别那么小气了,有钱了想买什么就大方买。对奶奶说,我们都好呢,您也好好地过好日子。
一句祝福像是一条线,将我们牵着,就将头老老实实地磕在了他们的面前。

坟场里坟头上的草长得不少,弟弟带着工具砍砍斫斫,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坟场里很静,没有人。
要走的时候,远处飘来什么声音。我仔细地听,是有收音机在播放评书。弟弟说那是有人专门给先人放来听的。
回来时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它又让我想起来另外的一些人和事。和弟弟聊起来,聊了过去知道的,却不知道后来都走向了何方。
生活一直在分叉着,我们都还捉摸不透。尽管我们穷其一生,都是在努力走着生活的路。
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弟妹准备的一大袋吃食。面皮依然是心头好。每一个到过我们镇子的人,即就是没到过,他们只要吃过一回镇子上的面皮,就惦记上了,非得还要再吃一回。

然而有些东西不是,只有我们镇子的人能吃出来它的好,比如镜糕。吃不出来的人一定不是我们镇子的人,也不能真正地懂得镇子。
别人懂不懂得其实也不打紧,只要我懂得就好了,能懂得的人懂得就好了。
还是要常回去镇子的。
因为镇子在等我。我回去了,一瞬间就活明白了。

武立群,籍贯陕西岐山,1975年生人,机关工作人员,诗文爱好者。都市头条签约诗人,长喜于以文字寄情托意,而苦于力所不及要义。信奉“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都市头条签约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