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分,好友梅子说,从老家邮寄过来的槐花蒸了窝窝头,等我回家来吃。回到宿舍,放下背包,洗了手便飞奔梅子的家。刚出锅窝窝头清香、柔软,我顾不上滚烫,掰了一块送进嘴里,清香四溢,无限满足。沙发里,两个人盘腿而坐,吃着窝窝头,你一句,我一言,追忆关于槐花的话题。
所谓四月的美,美在槐花开。虽说一朵槐花从开放到凋谢只有短短的两三天,而整棵槐花树仅有三五天就历经花开花谢,椭圆形的绿叶儿将飞快地聚拢来。她们用尽一生的养分,只为这绚烂的三两天,何其短暂却绚丽的一生。
洁白的槐花蕴含丰富的营养,流淌出生活的滋味悠悠长长。我不由得想起了家乡的槐树,这个季节应是槐花满树了,那洁白的花朵,小巧、精致、淡雅,犹如一串串碎玉,又如迎风的风铃,清新甜蜜的香味在空气里萦绕。槐花香会招来成群的蜜蜂,“嗡嗡……”地忙个不停,孩子们也会忙起来。你看那一群赤着脚丫子沾着尘土的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攀爬上槐树枝丫上,骑靠在如盖的树冠间,抢占着串串缤纷晶莹犀透的槐花枝儿。嘴馋了就撸一把放在嘴里,凉丝丝的、甜甜的,蜜一般的清香直沁心脾。耳边自然会响起大人们亲切的斥责声:“猴孩子,当心摔着!”。个头高的小伙伴,踮着脚尖伸长胳膊去够几串,小姑娘们捡起男孩子们扔下来的槐花枝条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公主一般俊俏,偶尔也会漫不经心地去摘下一朵低垂的槐花。世界的所有温柔与美好往往在踮起脚尖儿的瞬间。
还有更专业的哩,有的小伙伴会用铁丝弯成的钩子,只轻轻一绞,那一嘟噜花椎便到了藤条篮内,抑或是扯起衣襟做成的布兜里。晚间的时刻,满院里浮动着蒸槐花和烙槐花饼的幽香。我最爱吃母亲烧的槐花汤,用油煎的两面焦黄的槐花加上水烧沸,打上两个鸡蛋,再加上盐巴、辣椒油、葱花、醋等,就成了餐桌上一道佳肴,每回我都是忘记了女孩应有的矜持,和弟弟妹妹你争我夺地快速地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大快朵颐,几乎没嚼就咽了下去。那种香,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只是觉得世上任何好吃的东西,都不能和它媲美。我一口气就能吃下三大碗。转眼间,离开家乡很多年,每当槐花盛开的季节,我和先生也无数次做过槐花汤,但味道就是不如当年母亲做的美味好吃。
我这正一叠声地絮叨,梅子却“噗嗤”笑了,然后一脸庄重地说道:亏你还是舞文弄墨的才女哩!其实你该懂的,那味道就是孕育我们生命、任何人都无法复制的母亲的味道啊!
我嚼着槐花窝窝头,深以为然。

个人简介:戴红,女,安徽寿县人,光大环保(中国)有限公司员工,中国煤矿作协会员,徐州市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首届作家高研班学员。业余从事散文、随笔、诗歌写作,作品见于《中国煤炭报》《北京晨报》《彭城晚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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