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侠客同行
那个漆黑的雨夜,你一路狂奔,穿过丛林,跨过沼泽,越过山丘……
他们布下天罗地网,没想到还是被你挣脱了。你真的没想过会活着出来,可是小柯怎会置你于不顾?他没有按你的计划出逃,而是折回来与你一同战斗。两个人的抗争可想而知,关键时刻,小柯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把你推下河,你潜入水底往前游。待回望岸边时,小柯已被砍了头……容不得你流泪,毒箭接连发来,你潜入水底继续游。
湍急的河水耗尽了你最后的体力,后面的追兵不容你懈怠,就在你以为游到了岸边时,眼前却出现了万丈深渊,你随着水流跌落深潭……
醒来时,你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茅草屋里,墙上有一支箭筒,还有一张鹿皮。你起身下床,找到了水缸,舀来水咕咚咕咚喝下去。走出门,看到对面还有两间茅草房,你感觉这应该是谷底的一处净地,因为在这里可以听得到瀑布倾泻而下的声音。
你循了水声望去,眼见得一条白练从天而降,如巨柱擎天,直插苍穹;如闪电劈空,格外醒目。想到自己顺着那白练跌下深潭,不觉汗毛直立,牙齿打战,浑身冒冷汗。还是不要想了吧,是谁救了自己呢?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转身望过去,是一位中年大叔。只见他浓眉大眼,身材瘦削,上身穿粗布短衣,下身是一条灰色裹腿裤,头上一顶跟了他多年的皮帽子,一双反绒皮大头鞋被踢得发了亮。他背上一杆猎枪,肩上斜挎着袋子和两只野鸡。还没等他道谢,大叔先开了口:“年轻人,你终于醒过来了,睡了一天一夜啊,我还以为你……你可真是命大啊!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没刮到一块皮,太幸运了!”你走上前,接过大叔手里的布袋和猎物,随大叔指引,你们进了那两间茅草房。
相比于对面的单间,这里就是多了个灶台和柜子,床大一些,其余的和对面那间无太大差别。大叔放下装备开始往锅里添水,你蹲下去帮忙烧柴,灶堂里的火好暖啊,你忍不住把手凑了过去,看着跳动的火苗你想到了家里的……大叔舀水給鸡脱毛,那麻利的动作让你长了见识,太快了呀,咔咔咔就是一顿拔,不一会儿就弄好了两只鸡。
晚饭,你吃了三碗,许是饿了的缘故,更多的是源于大叔的厨艺好,做出来的味道胜过以往吃的所有鸡肉。大叔喝了一些酒,与你聊起了家常,原来他是衙门里的厨子,因为看不惯他们苛待百姓,所以就择了雨夜逃了出来。一路走一路看,找到了这样一处僻静之地,盖了茅草房留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六年,再也不想出去了,习惯了这里的简单宁静。大叔盯着你意味深长地说:“所谓的天下就是恶人的江湖,所谓的恩怨就是老百姓受苦。唉,上哪儿找说理的地儿啊?”你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夜里,躺在大叔烧的热炕头上,你却睡不着了,听着对面的大叔鼾声如雷,你的眼前时时浮现出家人被害的一幕幕,还有小柯那跪在地上的半截身子……你无法平复自己的心绪。夜已深,猫头鹰的叫声传来,你强迫自己睡觉,明早还要出山。
一觉醒来,大叔已做好了饭菜,还为你备好了出发的行囊和腊肉。你唯有千恩万谢地点头致意,才能表达你心里的感激。大叔送你到谷口,给了你一张简易地图,你遵照地图一路走下去,两天就能出山。
白日里倒还好,就是晚上有些凉,山里的温度本来就低一些,好在大叔给你装了两张鹿皮,所以你择了粗树爬上去,窝在树杈里也算舒服些,鉴于白日赶路走的急,所以入睡容易些。
两天后,你出了山,走进一个村子,找一户人家要水喝,村民大叔很热心,给你的皮囊灌满了水还给你拿了些干粮。许是你的穿着有些狼狈吧,所以很容易赢取善良人的同情。辞别大叔一家,你踏上了寻亲之路,此去山高水迢,路途艰险,但你必须奔赴!
历经一个半月的跋涉,你到达了关外,找到了表叔家,彼时的你硬生生让表叔认不出,可以想见你的变化有多大。你披了一件黑色的满是窟窿眼子的破斗篷,你的三根脚趾顶破了鞋子,你的黑色胡须已经遮住了下半边脸,你那白皙秀气的面庞变作蜡黄……这一路上,赶路全靠问,吃喝全靠人施舍,一个从未出过县城的少年终是走出了山海关。猎户大叔的皮子出山时就被你换作了盘缠,两周就用光了。自小你就没吃过什么苦,连只鸡都没杀过,学了几天三脚猫的功夫备防身之需而已,其余的时间就在书斋里跟着先生学做文章了,若非家里遭遇变故,你还是那个羸弱不堪的白面书生。哎,生活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被下人带到后堂,冲洗过后才算有了人样子,表叔拉起你的手,你扑到表叔怀里伤心欲绝地哭了起来,再也无法承载自己内心的悲苦了。你把所有的委屈都宣泄了出来,随后和表叔讲起了家里的事。原来你与寡居老母过着还算安逸的生活,因你父亲生前攒下些许银资和家底,足够你们母子二人维持生活。依照父亲生前的安排是你负责好好读书,走“”学而优则仕”的路线光耀门楣。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大伯家的二表哥黑狼一直惦记着你家的田产和房宅,总想从你母亲手里夺走一切。那一日趁你家人不备在你母亲饭里下了药,还想点燃柴房制造烧死你们全家的假象,谁知小柯后半夜小解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跑回来叫醒你时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就要杀了小柯,连同你一起除掉。你打发小柯快逃命,跑去救母亲,结果母亲已被扔到柴房的火堆里。你拼命扑打火苗却无力改变结局,眼见你母亲已去,一不做二不休,黑狼对你生了杀心,你一路狂奔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表叔听罢唏嘘不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虽说如今的世道有些乱,但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一步啊,尤其是听到黑狼所做的恶事,表叔就火冒三丈,定要除掉这个恶棍!安顿好你的日常起居,表叔就开始制定复仇计划了……年轻时的表叔曾习得几年功夫,后来开了个武馆,结交了些江湖上的朋友,与官府也有些许来往,毕竟门面撑到那儿了,无论是谁都会顾忌一些。
休息了几天,表叔安排你跟大师兄学些功夫,他这里修书一封送往关内衙门,意与好友说个大概,以便找对方帮忙时不唐突。那位官府当差的朋友很是义气,当即承诺会帮忙斡旋。表叔将家里做了安排,又挑选了一些功夫了得的手下,备了好马计划这一两天出发。赶巧的是表婶子的姐姐一家来串门了,这样又延迟了两天。表婶姐姐的女儿长的很是秀气,芳名小羽,还会些功夫,时常跟着父亲跑来跑去,乍一看还真有几分男人的架势,或许跑江湖的人身上都有这种感觉吧!
你俩可谓一见如故,许是年龄相仿之故,所以很是谈的来,听闻了你家的事,小丫头义愤填膺,非要跟着去,还换了一身男装,表叔征求表婶的意见,遂一起上路了。三天时间,赶到了距离你家县城十里地的小村,择了一处客栈歇歇脚。表叔派人去城里打探消息,得知你家已被黑狼占踞,还放出口风说你一家死于火灾,并且很隆重地安葬了你的母亲。深宅大院里有十来个会些功夫能看家护院的社会人。
表叔那位衙门里当差的朋友建议把事情考虑周全再做安排,不可打草惊蛇,最好一步到位永绝后患。走官府流程费时间不说,还怕表哥与之有纠缠……遂决定效仿武松那一招——私设公堂,直接取证。表叔请来那位衙役彻夜长谈,两个人做了详细的安排和周密的部署。
这一日,县里的玉香楼招来个头牌美女,据说此女秉绝世之姿容,具稀世之美貌,黑狼必去,表叔决定今夜下手……
是夜月黑风高,表叔带领一行人翻墙入院,一番操作控制住了院里的打手,直接端了黑狼的老巢,然后就以蹲守的姿态来个瓮中捉鳖。天明时分黑狼连同两个手下晃晃悠悠地进了门,待其进门直接拿下。表叔命徒弟们将一干人等带入厅堂,逐一捆绑,遂命人接来官府的衙役和书记员,又让你请来村里的几位老前辈当证人。当面锣对面鼓,直接开始问话。一番审讯,黑狼终是承认了全部事实,他的手下也俯首就范,供认不讳。表叔问黑狼索回了房契地契等重要物件交给你。书记员做了书面材料,黑狼等签字画押,被押至官府,以待留审。夜里,你跪在柴房外哀悼母亲……
第二日清晨,表叔陪着你去祭拜了母亲。母亲的坟已长出的青草,小羽扶起双膝跪地的你,为你擦拭泪水。下午,表叔安排大家一起打扫庭院内室,又添置了些家具,将柴房位置留出来,留待日后建造祠堂。
一周后,表叔要回走了,小羽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你照顾好自己,你呢,也是一百个舍不得小羽走,表叔看到你俩的样子,做了一个英明的决策,让小羽留下,又安排了六个徒弟跟着你们。其余的日后再说,你望着表叔离去的背影跪了下来。
回望这一路,你才发觉时时有贵人助你啊,无论你走到哪里,遭遇什么,总有人帮你一把,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报仇雪恨啊!其实每个生命个体一路走来,都是需要无数侠者助力,正因为他们的存在,才给了我们履险负重的信心和勇气。如你如我如他般,每个人心里都有几分侠骨柔肠,每个人都有为弱者遮风挡雨的冲动,这份豪情源于本心,所以人性本善,天性使然,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在助力路人的途中,我们每个人都受恩于侠者,我们与侠客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