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  母爱似海（组诗）

彭建国

★内心不安

有一段时间了，我感觉到内心不安

入睡时，辗转反侧，特别强烈

那种来自夜深人静时，特别的

思念与牵挂，深深地，扎进我的痛处

有一段时间了，没有回家，坐在母亲右边

或左边，看母亲的皱纹，纵横交错

淹没我，心痛和不安的眼神

我一直不敢面对，母亲，安静地

生火，做饭，或剧烈的咳嗽

母亲老了，夕阳下的母亲，让村庄

格外安静，山路上，远处或近处

只留下风吹草动的声音，和母亲

越走越慢，越走越小的身影

母亲，缓慢的脚步，留在山路上

好像一位时光老人，推着车轮

路上，一位慈祥的长者，在我的手心

轻轻地写下一句禅语——

万事万物，来者，往矣

我目送老人渐行渐远，瞬间涌出

内心的极为不安，和莫名的悲伤

一团巨大的迷茫向我袭来

此刻，不仅仅是内心不安，还有我

对母亲的，深深的，愧疚

★一封家书

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怀念

那一年的一封家书

在雪花飘飘的季节

家里来信了

我迫不及待，迎接漫天飞舞的信使

寒风吹起，我闻到了父亲的酒香

母亲，用糯米，做好年糕

地上，铺满厚厚一层，温暖亲情

父亲的亲兄弟，我叫三叔

在雪地里吆喝，赶山咯

野趣，经常，被挂在年边

等待我，又远离我

一封家书在冬天飘落

我坐北朝南，整理着记忆的碎片

窗外笑声传来，我听到了

有人在叫我，儿时的乳名

★不止一次沉默

我不止一次，长久地，在父亲碑前

沉默，看雨水怎样从四周流走

怎样打湿，碑前的一小块空地

在这里，父亲已经卸下了

肩上的担子，和学费带来的忧愁

父亲教我，农事农时，以及

庄稼生长的歌谣，以及

扬鞭吆喝的动作

我还没来得及学会，父亲

就把一张犁弓留给了我

留给我独自，去承受

去思考，去把握

站在碑前，我好像走散了的

一只小羊，双脚不听使唤

感觉到两肩，突然往下一沉

★恩重如山

已经走过四十多年了，该记得

每一段路程，都是怎样

深深浅浅的脚印，在交织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记忆

找出一些，无法忘记的细节

重新感受父亲的宽厚，母亲的温暖

以前可以看见，以后无法预料

最重要的是现在，我要感谢现在

给我现在，生命好好活着的人

感谢太轻，感谢是一句客气话

我不能用两个字，表示我的一切

就是两吨黄金，也不能

我只能跪下，用生命不能承载的语言

献给我的，恩重如山的那个人

用苦难给我甜蜜的，我的母亲

作者简介：

彭建国，男，土家族，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在全国各地30多家报刊杂志发表作品，获奖数十次，著有诗集《向大地鞠躬》。把每天过成诗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