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母 亲 的 心 愿》
作 者:栾 武 江
母亲在世的时候,对我一直是很偏爱的。我知道,她希望我成为一个正直、善良、勤奋、好学、持家的人。这是她最大的心愿,也是我一生的目标。

小时候,母亲喜欢我,是因为我是一个听话、懂事、好学、嗜书的孩子。那时候,父亲远在鹤岗矿务局工作,母亲一个人在山东老家,既要侍奉年迈的姥姥,还要照顾年幼的大哥和我,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母亲是一个心灵手巧、识文断字的人,她做的一手好女红,而且还是村办小学的老师。但是,为了挣更多的工分,养活一家老少,她放弃了舒适的教师工作,在生产队里做农民,每天早出晚归,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地上谋生活。
这样的日子,对于身体羸弱的母亲来说,度日如年。但为了这个家,母亲挺住了。 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母亲的叹息声会把我惊醒。黑暗中,母亲的泪光会让我怦然心动。虽说两地分居多年,但母亲经常会与父亲通信联系。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读这些信给我听,但那时候我还太小,大人的事情我似懂非懂。可是,我却很喜欢听母亲讲故事,我听过的第一个故事,就是母亲读给我听的《高玉宝》,那里面的《半夜鸡叫》让我记忆犹新。再后来,母给下乡,来到村小学担任语文教师了。于是,在七月里一个炙热的下午,母亲带着我来到她的房间。母亲当时怎样向姑姑说的,我已经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姑姑的房间里,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书柜,还有很多的书。我惊喜得叫起来,扑过去就翻看起来,竟然忘记征求姑姑的同意。姑姑与母亲相视一笑,乐得直点头。
从那以后,有事没事的时候,我总要去姑姑的书房,翻看那些花花绿绿的书了。应该说,姑姑的书籍为我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为我的文学梦想插上了腾飞的翅膀。更让我感到高兴的是,没过多久,姑姑竟然允许我把书籍带回家去看了。于是,很多的时候,我会把这些书读来给母亲听。这样的时候,母亲也不会放下手中的活儿,她静静地听,细细的品,脸上满是舒心的笑容,眼里也是温暖的泪光。
有一件事,让我刻骨铭心。我过10岁生日的那一天,母亲带着我和大哥去县城赶集,平日里节省惯了的母亲,那天竟然花了8元钱,给我买了一套3卷本的《大刀记》,要知道,当时的8元钱,可够我们一家三口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啊。而且,母亲还买了两张电影票,让我和大哥去电影院里舒舒服服看了《卖花姑娘》这个电影。这是我第一次在电影院里看电影。而我的母亲,我那可亲可敬的母亲,竟没有舍得花5毛钱,再买一张票去看电影。她一个人,就坐在电影院门前的台阶上,一直坐到电影散场。一看到我和大哥出来,她就笑了,搂着我们是那样的开心。母亲,您不知道的是,那天的电影我并没有看完。看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就想起您,我想与您换一换,让您也看一会儿电影,就一个人溜出来。在电影院门口,我看到坐在露天地里的您,看到了我这一生中最美丽的一瞬:晚霞映红了您的身影和脸庞,您身上的光亮和脸上的笑容,让我感动万分,母亲的眼神,竟是这样的圣洁和透明,充满着殷切的期盼和希望啊!母亲,我要告诉您的是,就在那个下午,在我注视您的时候,我就默默的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一个有责任心、有进取心、有使命感的人,以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教诲之情。
1978年7月29日,母亲带着我和大哥,来到鹤岗。当时,我正在上初中。最初的几年,因为水土不服和学习偏科,我的成绩一直不稳定。家里人对我并不抱有过多的希凉啊。母亲看见了,心里更是着急,但又不知道该怎样劝我,她很是无奈。有一天,在笔记本上,我看到母亲的留言:“儿子,你可要挺住啊,要相信自己,要有信心,你可是妈妈的希望啊。”母亲的话,饱含着多么深厚的感情,多么殷切的希望啊。那一刻,我泪流满面。我再一次下定决心,为了母亲殷切的心愿,也为自己不灭的理想,我要再拼一次,决不言弃。那一年,为了给我增加营养,母亲每天早晨都会给我冲一碗奶粉,煮两个鸡蛋,而她自己连白面馒头都舍不得吃。
正是因为母亲的支持,那一年的高考我竟然顺利过关,终于考上了自己称心的学校。听到这个好消息,最高兴的当然还是母亲,她逢人便说,儿子终于有出息了,她的心啊,就像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理得心安。而我却对母亲说:妈妈,我是您的儿子,是您生命的延续,您的心愿,就是我的目标,我绝不放弃。那一天,母亲好高兴啊。她又给我蒸了一锅大包子,还有6个煮鸡蛋。母亲说,六六大顺嘛,图个吉利呀。我感觉,那一天就象在过年一样,至今难以忘怀。大学毕业以后,我参加了工作,后来又结婚生子,虽说每天忙忙碌碌的,但我从未忘记过我的文学梦想,放弃过我的文学创作。
因为,我从未忘记母亲的心愿和嘱托。天道酬勤,经过多年的努力,我终于渐露头角,自己的文学作品先后多次在国家、省、市征文赛事中荣获奖项。2008年11月29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我从前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曹志手中接过“全国最有影响力新闻文化工作者”荣誉杯,并高高举过头顶。
那一刻,我从心底里在感谢我的母亲,没有她的含辛茹苦,悉心培养,怎么会有我今天的成绩。于是,从北京回来,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着获得的奖状、奖杯、奖章,赶回家去,给母亲看。可惜的是,因为脑血栓后遗症,母亲早在2002年就已经失语,说不出话来了。看见我得了这么多奖品,母亲自然非常高兴。她拉着我的手,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来,急得什么似的。那一刻,我拉紧母亲的手,感受着她的眼神里的温暖。我理解她,就像她了解我一样。母子连心,说得不就是这样的道理吗?那一刻,我伏在母亲的肩头,轻轻地对她说:“妈妈,您的心愿,就是我的目标和追求。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实现我人生的不灭理想”。
母亲仔细地听着,眼睛一直定定的看着我,并且,使劲地点着头。那一刻,我们母子手拉手、心连心、从未有过的感动。更让我高兴的是,2011年8月,经国家有关部门批准,我正式加入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和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从此,文学圣殿终于向我敞开了大门。而此时,母亲已经离开我整整三个年头了。“子欲孝,而亲不在。”人生的悲哀莫大于此吧。每想起此事,我痛彻心扉,无以言表。2015年的“母亲节”,我带着妻儿,来到了卧龙岗公墓。在父母亲的合葬墓前,儿子天昊向他的祖母献上了一束康乃馨。而我,又一次向他讲起了母亲对我的希望和嘱托儿子深深地点着头。我知道,他听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