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有人问:你们东北人冬天对美食的最爱,我估计百分之九十的人,第一答案应该是杀猪菜。尽管大家的饭桌上美味不断,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认为杀年猪是继查干湖冰湖腾鱼现场铁锅炖之后,最具有仪式感的家乡名菜了。接到谁家吃杀猪菜的邀请,也是最令人激动的事情,更是说明你在主人心目中是非常重要的朋友和家人,是件非常有面子和值得炫耀的事情。

最早关于美食的记忆就是三栋红房邻居杀猪后,给我家送来的二大碗杀猪菜,冒着热气烩酸菜上面铺着一层五六片的肥肉,肥肉上放着六七片筷头厚的血肠,烩酸菜的浓香和白肉醇香,引得我们就差哈喇子流到地上了。眼巴眼望着姥姥,一块一块的把肉和血肠放到我的小绿色搪瓷碗,再倒点烩菜汤,美味极了,一口接着一口吐噜下去,来不及吧嗒嘴回味,小碗就见底了。端碗再想要时,大人就不会给了,怕我们小孩撑着,留着下顿再吃。
那时候我的最大愿望就是我家能杀猪该有多好。终于有一天,家里来了好多穿垄沟垄台黑棉袄(石油工人工作服)的叔叔们,姥姥捂着我的耳朵,搂着我不让出门,影约听见猪叫,不一会儿,在厨房的地上放上饭桌,几个人把猪抬到案板上,放血、烧水、刮毛、有两个叔叔往猪脚里吹气,把白白的猪肚皮吹得鼓鼓的, 我伸着小手拍着猪肚皮,高兴的连声说:小猪真胖,小猪真胖!后来就是邻居阿姨们切酸菜,叔叔们把猪大卸八块,切成方块肉,冻的冻,煮的煮,切的切,㸆油的㸆油,灌血肠的灌血肠,灌面肠的灌面肠,忙乎的不亦乐乎,家里厨房到处是哈气,弥漫着诱人的肉香,至于大人们怎么大口吃肉,怎么大口喝着散白酒,就记得和对面屋的小四,挨家挨户的用二大碗盛着白肉血肠烩酸菜,送到邻居们家里后,姥姥从锅里捞点拆骨肉,撕成小块,放点韭菜花酱,我坐在小板凳上把碗放在锅台,独自乖乖的吃肉后,又乐颠颠的到仓房看着盖帘上淋上水、冻成冰的大块猪肉和挂在房巴上的灯笼挂(猪肠肚)和心肝肺,心满意足的对美好的生活产生无限的遐想……

石油人是最注重情谊的,家家杀猪必须请爸爸妈妈单位的叔叔阿姨来吃杀猪菜的。采油井组三班倒,杀猪菜就分三次吃。灌血肠、烩酸菜、烀方子肉,院里支起大锅,邻居们都带着喜庆的微笑着添火劈柴,切菜炒肉,在哈气中忙乎着,好不热闹,又像过年又像儿子娶媳妇办喜事。
开席了,开席了, 桌子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大家也不客气,纷纷动筷蒜泥血肠,韭菜花五花肉、烩酸菜、拆骨肉、掰肝、溜肥肠一一品尝,大锅闷高粱米豆饭实在香啊。
儿时的杀猪菜,儿时热气腾腾的日子,儿时最难忘的回忆……

作者简介

李智慧:吉林省新诗协会会员 松原市作家协会理事,前郭县作家协会副主席,高级政工师。
报告文学《种在父亲心中那棵树》多篇文章在《吉林日报》《地火》《松原日报 》《松花江》 《伯都纳》等国内报刊刊载并多次获奖。其中百余篇作品在国内平台刊发。
第五届夏青杯吉林赛区荣获最佳舞台语言表达奖,多次在省市朗读大赛中获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