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很多人都说:过去懂事的孩子太累,耍赖撒娇有糖吃的孩子,才是福娃。我就整了不明白了,懂事不好吗?懂事跟撒娇有矛盾吗?懂事儿,那叫有责任担当,即懂事又会撒娇,那叫乖巧识趣。不懂事儿,耍赖那叫无理取闹。
回忆起少年时期,我们石油大院的孩子们,各个都是非常懂事的。撒娇耍赖的孩子,爹妈好像没有精力和时间搭理她们,更没有功夫儿欣赏她们的刁钻、任性、顽皮。久而久之,孩子们的脾气也就改变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懂事儿了、明事理了。

那时候, 不管孩子们玩儿得多起兴,疯得多嚣张,只要妈妈喊一声:“回家干活了,或回来帮我照看一下弟弟妹妹。”孩子们立刻告诉身边的小朋友:“我妈让我回家干活了,或者看孩子了,,我不玩了。”我们没有半点儿的不舍和怨言,马上离开小伙伴的队伍,跑回家里干活,旁观的小伙伴们马上替补上去,继续她们的玩耍和游戏。
对于弟弟妹妹的事,那时的我们有着最朴素、最真挚的姐弟情感,大的看小的天经地义。小小的身体背着弟妹,哄着弟妹,给她们换尿布、洗衣服,那就是我们的活儿,也是减轻父母压力的最好帮手。可如今,现在的孩子有了弟妹,别说替父母分担了,就怕弟弟妹妹瓜分父母的爱和财产。

每到寒暑假,男孩到供水点儿挑水,女孩子们背着弟弟妹妹,在家里焖高粱米饭做菜做饭。刚开始,我姥姥就一家一家的帮着孩子们,用水舀子指导放多少米,放多少水,将石油用铁锹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端进灶坑里,点火做饭。没有太多的豆油,把豆油薄薄的在大茶盘上抹一层,把腌好的咸花菜、咸葱叶、咸旮瘩樱子和土豆拌好,坐在用铁丝编的盖帘上,孩子们拿着小板凳,看住火的大小,随时把大块小块的石油添到灶坑里,一个多小时,香喷喷热气腾腾的晚饭,就这样新鲜出锅了。
暑假妈妈爸爸上班后,大姐姐大哥哥们到菜店排大队买菜,送菜的车一到,人们蜂拥而上,望着小黑板上用粉笔写的:角瓜一分五、茄子五分、柿子三分……像我家这种双职工孩子小的,大姐姐、大哥哥们就替我们挤在队伍里,挣着抢着为我们买菜,扯着嗓子在七吵乱喊声中高喊: 来三个角瓜,三斤茄子、两个大头菜……
像我这种身单力薄的,只能在菜店外面看堆儿。然后,大哥哥、大姐姐们扛着这一堆又一堆的菜,挨家挨户的送。黄昏降临,就听切菜声、欢笑声,声声入耳。炊烟袅袅升起,石油人家的外屋地(厨房)里又飘出饭香……
捡桌子、掸水扫地、刷锅刷碗是孩子们力所能及的活儿,只有将这些活计做完了,我们才能自由活动。

我家对门的金四爸爸在井上出了事故去世了,留下五个孩子都在上学,妈妈在被服厂二车间上班,为了多挣点钱,每天都用手推车,把厂里加工石油工人棉工作服的棉花和黑色的劳动布拉到家里,絮棉花、裄棉衣。一件衣服好像九分钱,全院的奶奶姥姥们,在我们几家大炕上开始絮棉花,妈妈们和大姐姐们裄絮好的成片的半成品,我们小孩把家里的大木锅盖,擦干擦净,用报纸垫好,压在裄好成片的棉衣上,我们挪动小屁股成圆圈坐在木锅盖上,一会儿就把棉衣压实了,哥哥们将棉服摞成摞,用绳子捆好装上车。第二天,金家妈妈推着手推车交活儿了。金妈妈36块钱的工资,加上全院大人孩子每晚的挑灯夜战的薄酬,支撑了一家六口艰辛的生活,供了金家大哥哥上大学的费用,直到大哥哥毕业分配到北京国家林业部上班。
大院的大哥哥和大姐姐的懂事和自律,影响和带动了我们一批较小的孩子们。赵四爸爸被下放到新村劳动了,前鸡胸后罗锅的妈妈没工作,在家给蜡厂糊纸袋和火柴盒,干起活来十分吃力。我们这些半大孩子没事的时候,就坐在他们家的南北大炕上,一边帮助他妈糊蜡口袋和火柴盒,一边听铁蛋哥讲《大刀记》《西游记》《战地红缨》等小说和《一双绣花鞋》《第二次握手》的手抄本,不到睡觉时间,谁也不回家。
朴素的大院生活,朴实的石油人的情结,醇厚的亲人情感,成了我们小小石油人挥之不去的烙印……

作者简介
李智慧:吉林省新诗协会会员 松原市作家协会理事,前郭县作家协会副主席,高级政工师。
报告文学《种在父亲心中那棵树》多篇文章在《吉林日报》《地火》《松原日报 》《松花江》 《伯都纳》等国内报刊刊载并多次获奖。其中百余篇作品在国内平台刊发。
第五届夏青杯吉林赛区荣获最佳舞台语言表达奖,多次在省市朗读大赛中获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