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和爸爸
大山
“大雨哗哗的下,北京来电话,爸爸让我去当兵,我还没长大!”
在我很小的想象里,爸爸应该就是穿着军装,身材魁武,方脸背头,带着手表,干干净净的样子…
于是就问哥哥,爸爸啥样?哥哥说:爸爸就是爷,爷就是爸爸。我看着父亲挽着库管,扛着锄头从农田里回家,那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模样才是爷的标配,怎么也想不通爸爸和爷是同一个人!
听大人说,拉练的解放军明天来我村,我激动的一宿没睡好,睡梦里都是解放军,排着整齐的队伍,扛着铁链子来回走的情景……
第二天,果然见到了解放军叔叔,挑着两桶水进了二奶奶家里,现在想起来那肯定是在学雷锋,当解放军叔叔看见我时就喊我小朋友,小朋友!我羞涩的跑回了家,从大门的墙角露出了半个脑袋,看着他走进了学堂…
我想,这个队伍可能从北京来的,我就壮着胆子去了学堂大门口,操场搭建了一个临时篮球架,几个解放军正在杀猪,都是年轻的叔叔…
口哨响了,排起了整齐的队伍,有个讲话的叔叔虽然戴着手表,也不像爸爸的模样,我正在疑惑,有个叔叔塞到我手里两页饼干,我兴奋的向家跑去:“娘!饼干!娘!饼干…”
我把饼干放在嘴里尽情的让唾液湿透,慢慢咽下,一直甜到心底…
中午,通讯兵顺着胡同上方拉了一根电话线,娘说,谁要破坏这个电线就坐公安局,虽然不知道公安局是啥,但是肯定很吓人,我常常敬畏地看着电话线发呆…
模糊的记忆中,我的任务就是去看解放军,但是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们拉的链子什么样…也没见过爸爸的某样,不过已经拉通了电话线,我想,离爸爸给我打电话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一个大雨纷飞的早上,天刚蒙蒙亮,胡同里响起有节奏的脚步声,爷和娘说,解放军要走了,哥哥没起,姐姐也没起,我和娘爷打开大门,冒雪站在门口,看着解放军背着背包匆匆前进,我鼓起勇气喊了一声,解放军叔叔!
一个叔叔靠近我,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红苹果,摸着我的头说:小朋友,再见…
这么新鲜一句话,我记了半辈子…
我又长了两岁,忽然明白,哥哥说的是对的,爸爸就是爷,爷就是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