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童谣》读后感
金姣娥
有道是“怕么俚,来么俚。” 这两天假嘛子上课冒充老文青,又认真的当伪球迷看球赛,想偷懒不写读后感。冇晓得文老“点子点菠萝,点的就是你。” 借“童谣”索我说《童谣》
突然发现我有点料事如神,早有断言,文老悄么叽儿的正憋着大招呢。果不其然,文老独辟蹊径,别出新裁,以儿时的童谣为题,下笔即洋洋洒洒四舍五入近万字,搞了个上、下篇。额滴神呃,时下流行的“霸屏、热议、热赞、话题”等词都用得上。两个字:“火了!” 这是继去年“竹荫街”题材八集连发之后,文老在挖掘整理岳阳特色童谣的又一力作。名记刘衍清说:
“《远去的童谣》上下篇将岳阳老城区流传几百年的童谣几乎一网打尽,文先生赶快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
毫不掩饰我对《童谣》的喜爱,“曾记当年骑竹马,转眼已是白头翁。”
文中的童谣,勾起了儿时的故事。
小时候住的家属区,与汨罗大桥守桥部队的营房紧挨着。工区里的细伢子细妹子常年在营房外的操坪里嬉戏,年青的小战士们经常隔着铁丝网看着我们玩。当几个孩童一脸稚气唱着:“新姑娘坐箩筐(枪),箩筐散了箍,新姑娘吓得哭。箩筐冇得底,新姑娘有了喜。” 几个战士你戳我,我戳你的相互取笑着,问我们还会唱啥。于是,我们又扬着脖子齐唱:“点兵点将,骑马打仗,点到的是将军,没点到是豆瓣酱。” 唱完将手指着其中某个战士。那战士佯装生气,跑过来抓我们,大家一哄而散,边跑边喊“工兵抓强盗啰!” 伴着远处火车的汽笛声,跑着,跳着,疯着,玩得黑汗水流,玩着营房吹哨子才歇下来。 那个场景,那种开心,终身难忘。

读《童谣》,特别欣赏文老的语言能力,文中东乡话,河西话,巴陵话比比皆是,京腔京味也不乏其中。如“金轱辘棒,银轱辘棒,” “爷爷儿打板儿奶奶儿唱,” “滋儿滋儿喝米汤”的儿化音。表现贩冰棒的人“心情是拔凉拔凉的”东北味。这些南腔北调、方言俚语,在文老笔下自由转换,任意联结,游刃有余,天衣无缝。
文老的文学功底扎实,遣词造句追求极致。为了突出童谣的方言特点,凸显其独一无二的个性。文老对岳阳三区六县,“五里不同音,十里不同调”的繁复方言了然于胸,俯拾即是。为追求童谣原汁原味的神韵,行文中多处标注入声、去声,不厌其烦,追求尽善尽美。

与上篇稍显严谨的文风相比,下篇的童谣更加生动活泼。“奇思妙想,天马行空,思路跳跃,不按常理出牌,总有点旁门左道把人带沟里的狡黠。” 看文中例举的童谣,可以笑得肚子痛。更让人怀念唱玩儿歌时的场景,想起那些玩伴。童谣远去了,那些玩伴呢,你们都在哪里?
笑过了“无厘头”,笑过了“屎屁尿”,文老意犹未尽,一反前面清奇怪趣的风格,采用大段优美的抒情文字,引出“大雁”的童谣。看着大雁蓝飞翔,又想起了童年的美味,羡慕孩提时幸福感。随之心起微澜,绵绵漾漾, 乡音乡韵忘不了家的方向。

《童谣》“更像一锅陈年老鹵汤,五味杂陈,香浓沁心。” 我想,文老打孩提时,在大脑里就积淀了太多的故事和刻骨铭心的记忆。抑或是他父亲揪着他的耳朵去报名上学的那一刻,打通任通二脉,为今后的写作贮存了丰富的素材,成为其得天独厚的优势。我们每个人都会哼上几段童谣,唯独文老用笔把它保留下来。从这个角度看,《远去的童谣》,或许在岳阳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占有一席之地。
童年、童趣和童谣已经远去,但愿我们的内心永葆童真和童心。

闻岳欣(童谣作者):
@窗外(金姣娥) 很晚才看到你的读后感。读你的趣文,和我前几天写《童谣》文一样,乐得下巴又差点脱臼。还有个一样,就里我也会“掐时”,算到了你的“踅摸”不会走空。
“假嘛子上课冒充老文青”,这是一句什么歇后语呀?真是水仙不开花——装蒜。[偷笑]
还有你那个四舍五入,也太大条了,逢五就入,明明七千字,硬要说万言,一下就饶了我三千,倘若如此做生意,你还不赔个血本无归?[呲牙]
再则,我明明还在疯疯癫癫唱童谣,你非要一口一声喊文老,拐着弯酸我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啊?[囧]
玩笑归玩笑,咂摸你的文笔,总觉得俏皮之中有股仙气。您要问什么仙?水仙啊!别装啦,你原本就是那凌波的水仙,脱俗的文彩就是你清香的花瓣。
另外,你的童谣“新姑娘坐箩筐”,@二与先生也提到了,感觉特别有意思,我已给《童谣》打了个补丁:
新姑娘,
坐箩腔。
箩腔冇得底,
新姑娘有哒喜。
(新姑娘:新娘。箩腔:箩筐。有喜:怀孕)
好一桩婚嫁喜庆,箩筐代花轿,坐了新娘一个,实则装了两人,箩筐不穿底才怪。热闹诙谐的画面感极强,不由让人抚掌大笑。今天嫁入婆家门,明日爹爹抱孙孙。哎呦喂!我伲岳阳的新姑娘真潮,冲破封建礼教,艺高人胆大。何为双喜临门?君请听:箩腔新娘。
以上算我对你读后感的再次致谢。行文不太正经,但意思很正经哈。[呲牙][偷笑]

从前有个屁,惊天动地
金姣娥
哦豁,一告醒来,文老一个人包午间场。
期待中的那只靴子 落了地,“咚”的一声,嚇我一跳。
都会“掐时”,说明互相信任,有一定程度的小默契。所以,当我因杂事缠身,冇参予热议时,文老才会信心满满直言不讳:“窗外又北晓滴作么哩怪,冇等倒‘读后感'。” 调侃中透着对对方的信任。要知道,现在而今眼目下,现实中的朋友都有可能一言不合就翻船,更何况微友、群友呢。真诚的谢谢文老对我的信任。[抱拳]
到老年大学上课,不是装蒜,是“熊瞎子学绣花一一装模作样。” 不装一下,这个个群里混不下去。
至于称呼哈,我是想喊文老师,掉了一字,成了文老。
称呼文老也有依据哟,是嗯啦嘎亲自同意喊文老的。(查本群3月25号上午7点多到10点多的聊天。)
至于童谣,有女孩子跳橡皮筋时唱的:橡皮筋,我第一,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跳者不停,可以数到一百一。
另一个“屁屁”歌是这样唱的:
从前有个屁,惊天动地,
穿过铁丝网,来到了意大利,
意大利的国王正在看戏,
闻到这个屁,很不满意,
全城戒严捉拿这个屁!
有屁不放,憋坏心脏,
没屁楞挤,锻炼身体。……
这首童谣有几个版本。[呲牙]
真心敬佩文老师在北京防疫最紧张的时候,能静下心来挖掘、整理、记录童谣,应该是保护性开发吧。
愿文老永葆童心![憨笑]

远去的童谣(上篇)
文:文岳新
每个人都有挥之不去的童年记忆,每个人记忆的童年里也肯定总有几首挥之不去的儿歌。儿歌又叫童谣,世界上无论哪个国家、哪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童谣。即使蛮荒之域,只要有族群,有语言,断然就少不了童谣。据传中国的童谣历史悠久,“谣之起,自尧时然也”。此言虽难足信,但《国语》所记周宣王时童谣,言之凿凿,可见童谣在中国至少也存在了三千年。 童谣本应天真无邪,纵观历史,却发现中国古代童谣似乎和我们的想象满拧。由于童言无忌,口无遮拦,于是自古一些怀揣各种政治心机的灵泛人,透过神化手段,故弄玄虚,炮制捏造映射天机的隐语谶言,或证明帝王家族统治的必然,或预言时世人事的命运,故意借助不谙世事的稚童口耳传唱,以求蔓延而成舆情沸扬之势。这就是所谓的政治童谣。东汉末年董卓之乱,专权暴政,凶残成性,祸害天下,惹得人神共愤。这首童谣用拆字法以“千里草”射“董”字,“十日卜”射“卓”字,预言董卓不得好死。后来董卓果被王允设计让吕布使方天画戟诛杀,暴尸市井,油脂满腹的肚脐插上灯捻烧了几天几夜。三国故事家喻户晓,这首童谣也就路人皆知了。诸如此类的政治童谣,唱遍了整个封建王朝,屡屡更朝换代,依然延绵不绝。明代之前,几乎所有童谣都是这类神神叨叨,晦涩难懂的诡异记载。从明代开始,有人有意识地创作和收集真正意义上的童谣,吕坤编撰《演小儿语》,成为了中国最早的儿歌专集。《演小儿语》虽然摈弃了借孺子之口而谋其朝政的政治企图,却依然固守“蒙以养正”的教化功能,很少幼语童言活泼顽皮的艺术价值。不过在专注教训的同时,某些儿歌或多或少也还是平添了一些童稚意趣。光绪二十六年,有位荷兰籍的美国洋和尚在中国传教,将一百五十二首流传在北京地区的儿歌,配上英文翻译,在纽约出版了图文并茂的中英双语《孺子歌图》,由此,名副其实的中国童谣就走向了世界。
金轱辘棒,银轱辘棒,
爷爷儿打板儿奶奶儿唱。
一唱唱到大天亮,
养活个孩子没处放。
一放放在锅台上,
“嗞儿嗞儿”的喝米汤。
这是《孺子歌图》其中的一首,一百多年前孩子们极具画面感的生活气息,迎面扑来。北京的童谣列入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岳阳作为文化积淀深厚的历史文化名城,诗词歌赋,锦绣文章,一样不少,童谣自然也不会缺席。古老的岳阳,群相习,代相传,孩子们同样拥有众多的童谣以遂其乐。当看到《孺子歌图》中这首儿歌,忽然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一是自小听孙敬修爷爷绘声绘色讲述《西游记》,那亲切好玩的声音“金轱辘棒”,从这里找到了出处。二是嗞儿嗞儿喝米汤,不由得就想起了儿时外婆端给我一碗米汤泡饭时,笑眯眯地唱着我俚岳阳的米汤儿歌:
不放盐,不放糖,
米汤泡饭喷喷香。
冇得鱼,冇得肉,
米汤泡饭胖嘟嘟。

所有民间童谣,类似顺口溜一样,共同的特点就是内容简单易记,语言生动活泼,音律合辙押韵,形式不拘一格。在这些共性之中,各地的民间童谣又有着各自独一无二的个性,那就是方言土语。民间的童谣都是以方言为载体,歌词中的俗语俚语俯拾即是,浓郁的地方特色盈满四溢。岳阳三区六县,方言繁复,五里不同音,十里不同调,差异之大,一些相邻县域甚至难以操乡音交流。岳阳各区县的民间童谣,虽有些相通之处,但更多的是彰显着各自的习俗、风物、地域和方言特色。方言土语除了生动有趣,还有一个非常显著的优势,以方言音调押韵,比普通话要优越很多。普通话只有四个声调,而南方话声调就复杂多了,少则六七个,多则甚至可达上十个。尤其是南方方言中的入声,大量出现在近体诗和民谣中,普通话更是难以诵读出其中的韵味。譬如“冇得肉”“胖嘟嘟”,肉和嘟如果不读入声,其神韵就不可领略。
儿时唱儿歌,正儿八经的都是幼儿园和学校老师教的,如《丢手绢》、《找朋友》之类,至今仍然妇孺皆知,后来不论多少儿歌新作,都无法超越。还有那首《小燕子》,更是称奇。电影《护士日记》早已被人淡忘,王丹凤何许人,今天的孩子们根本就无人知晓。但电影中由王丹凤唱的这首插曲,却喧宾夺主风靡大江南北,近七十年依旧传唱不息,约定俗成就成为了中国孩子的启蒙儿歌,这大概是当年电影与插曲的主创者们都始料未及的。

说来奇怪,这些无论词曲都堪称经典的主流儿歌,每一个孩子都烂熟于心,但是在孩子们自主的时空里,却很少哼唱。他们嘻嘻哈哈口耳传诵的,都是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甚至是不太正经的民间顺口溜童谣,既有趣,又好玩,无论是“小合唱”还是“独角戏”,小屁孩们都乐此不疲。
民间的儿歌几乎淹没在打浑逗乐的戏言之中, 偶尔也有些中规中矩的童谣,最让众人耳熟能详的大概就是那首《月亮粑粑》了。“月亮粑粑”流传地域很广,版本很多,歌词大同小异,应该是一首颇有历史渊源的古早儿歌了。尽管有这些正儿八经的的儿歌点缀,但那些诙谐幽默,爆笑搞怪,甚至有些鄙俗的儿歌,不但数量占有压倒优势,而且总是最能让孩子们过耳不忘,趋之若鹜。记忆中巴陵老街的儿歌,十有八九都是那些脑洞大开令人喷饭的野路子捧腹之作。
诗歌“赋、比、兴”的创作手法,儿歌顺口溜照样可以拿来雅为俗用。童谣的表现形式更是不拘一格,游戏、连珠、猜谜、问答……,不一而足,还有更多的干脆就是无厘头,无法归类。
很多游戏都离不开童谣相佐。分配游戏角色时,孩子王依次循环点着放在自己巴掌上“小喽啰”们的食指,口中念念有词:
点点迷迷,
头发齐齐,
新官上位,
旧官请退。
“退”字落到谁的指头上,谁就自认倒霉地去当不情愿的角色。愿赌服输,能上能下的契约精神,就这样根植在“点点迷迷”里了。

有个游戏两人对面而立,四手互拉,手臂抬起,状如门洞,众小孩猫腰从洞中鱼贯穿越,一并唱道:
梭呀梭,咙咚梭,
张太太,李婆婆,
庙里打鼓吹唢啰,
河里洋船唱海歌,
一网网个鱼脑壳。
歌至未了,“门洞”落下变成“渔网”,就圈住了一个“鱼脑壳”。也许只有兼具历代寺庙观庵香火鼎盛,大江大湖码头兴旺的岳阳,才会有如此文化底蕴的儿歌吧?
小朋友相互伸手查看手指上的指纹,也是久玩不衰的游戏,亦有歌谣相伴:
“打马御街前”,不是当大官,就是中状元啊!有幸生就了九螺十筲箕的孩子笑得一脸灿烂,引得别的小孩也是一脸艳羡。连珠,就是修辞手法中的“顶针”格,前后句随韵粘合。有首与《月亮粑粑》齐名的《月亮跟我走》,就是逐句连珠成串:
问答歌,从头至尾,一问一答,问一声,答一句,句句相扣,声声响亮:
癞子壳,扁担剁,
剁出血来我有药。
么里药?膏药。
么里膏?鸡蛋糕。
么里鸡?公鸡。
么里公?老公公。
么里老?豆腐脑。
么里豆?豌豆。
么里豌?台湾。
么里台?戏台。
么里戏?花鼓戏。
么里花?石榴花。
么里石?蒋介石。
么里蒋?你妈偷和尚。
开篇振聋发聩,结局出乎意外。若再问下去可以没完没了,于是一声坏笑摁住,戛然而止。妙就妙就在爆句粗口,还不忘押个韵。(剁[duo,入声],非砍,杵也。药[yo,入声]。)
谜语歌可就太多了。譬如“麻屋子,红帐子,里头住个白胖子”、“青石板,石板青,青石板上钉银钉”。这些全国流行的谜语童谣,文学趣味浓,优雅生动堪称教科书式的阳春白雪。不过岳阳下里巴人的乡土谜语童谣,其音其意也是很别致的:
(其一)
远看一座山,
近看一座庙,
庙里一个鬼,
鼓起眼晴嘟起嘴。
(其二)
手拿一张票,
脚踩两块跳,
前面打机枪,
后面放大炮。
以上两首都是射猜一种隐私的场景,尽管粗俗鄙俚,但其精准传神的功力却是炉火纯青。此谜谣稍事琢磨,其感受就好比体验六维电影,神形毕肖,五味俱全,想必有此经历的人,都如同身临其境。只是这种体验,无论从哪一种感官上都有些令人不怎么愉悦。好在精神与物质的文明进步,国人千百年来人生三急绕不开的一张票两块跳,永远成了过去时,这是值得庆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