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为孙望先生，右为唐圭章教授)

                  孙望先生二三事

                          张道康

       孙望先生是近现代著名学者、诗人、教育家。在5月28日南师大中文系创建七十周年及孙望先生诞辰110周年纪念活动中。我从孙先生的学生、朋友，家属口中了解到孙先生许多往闻轶事。

               勇担重任，七君起家

       70年前的1952年，他和当时的同事仅七人，创建了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此后他惮精竭虑，鞠躬尽瘁，耗尽了毕生的精力，为南师中文系的建设发展奋斗了一辈子。他担任中文系主任长达近三十年之久。在此期间，他曾因积劳成疾肺部开刀，拿掉了六根肋骨。后又因为胃溃疡，再次开刀切除了大半个胃。可他为了中文系师资队伍建设，躺在病床上还关心唐圭章教授等骨干调入手续的进展。身体稍稍恢复一些，就坚持每天上班。南师大校友会名誉会长、原教育部副部长王湛同学深情回忆说，60年代孙望先生才五十岁，照理说正值当年，可刚进学校的我们看到的是，他因劳累过度，腰身已驼弓背塌腰，每天早晨拎着一个装满资料的布袋子，缓慢的一步一步，吃力的蹬上中大楼的几十级台阶，来到办公室上班。

               先知先觉，创办资料馆

      当年在筹建南师中文系时，孙望先生以其人格魅力和宽厚胸怀，吸引了国内许多一流学者人才，词学大师唐圭璋，文史家段熙仲、钱仲联，语言学家徐复，文艺理论家吴调公等，都是在其任上加盟中文系，那时期南师院中文系高朋满座，大家云集，成为全国师范院校中文系中具有雄厚师资力量的系科之一。在建系之初，他就考虑到今后要向名校名系发展，建立中文系资料室非常必要。为教师备课、教学、科研创造条件，提供便利。他自己身体力行，为中文系档案资料的建设做了许多实际的工作。亲自从图书馆选调了大批图书资料，一捆捆的用板车一趟趟地运到南师来，平时一有机会，他就到各书店去淘书。用自己的金钱为资料馆购买了甲骨文，带铭文的青铜器等许多文物资料。1956年他到首都北京开学术会，会议开了二十多天，他竟然牺牲宝贵的休息时间，去了十三趟潘家园，为学校的资料馆淘到了稀世珍宝:敦煌藏经书三卷等，现珍藏于南师资料博物馆，已成为博物馆镇馆之宝。

           平易近人，教育有方

    有校友回忆说，孙望先生德高望重，才高八斗。可他待人却异常的亲和，平易近人。在单位与同事的关系极为融洽，与人为善。平时在路上无论是遇到教师同事还是年轻的学生，他都笑呵呵的主动朝人点头打招呼，他是一个学识渊博的学者，可他谦逊的人品和宽阔的胸怀，赢得了师生们的景仰和尊重。有校友记得，第一次上孙先生的古典诗词课时，讲的是诗经中的一篇《芣苢》。乐呵呵的孙先生先在黑板上毕恭毕敬的用正楷板书，端端正正地写下诗词全文，引起了同学们啧啧赞叹，随后又像变戏法一般的从身后拿出了一把青绿的草。他说，昨天我专门到后面的清凉山公园，采集了一把车前草，为的是今天上课时，和同学共同认识一下这种植物，他如数家珍的介绍芣苢即是车前草云云。这种以实物形象的讲解授课的例子，给当时的同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六十多年过去了，可能有些事情都淡忘了，可是孙先生自己採集车前草带来上课的事情，还深深的印在这同学的心中，至今乃能脱口而出背出这首诗文。

          孜孜不倦，诲人不倦

    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主讲人、南京大学教授莫砺峰也深情地讲叙了他与孙望先生的交往趣事。70年代末，莫就读于南京大学，当时的南大系主任程千帆带着他到孙望先生的家里，两位大教授一见面就滔滔不绝聊了两三个小时。言谈中既有相互之问候和关心。又涉及到文学，教育等众多话题的探讨。两人洋洋洒洒意尤未尽不知日已落入西山。使当时在位的几位学生深感受益。90年代莫砺峰博士毕业论文的答辩会上，孙望先生亦作为主考官之一，令莫十分感慨的是，其他的导师评语，一般皆按照表格上的格式写个1~2页，可孙望先生却专门用方格的稿纸，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用蝇头小楷，书写了整整五页约两千多字的审核评语。这份沉甸甸的厚礼被其珍藏至今。(原稿存藏于南大文学博物馆。)现莫砺峰教授也身为博士生导师、著名学者。他每每遇到工作疲乏压力山大，且想偷懒懈怠一下时，就翻一翻孙先生给自己的审核评语。即如鲁迅先生当年所讲的一般:立即振作起来，继续努力工作。可见孙望先生终生奉循"正德厚生 笃学敏行"校训之优良作风，已遗留给他的后人来者，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孙望先生早在三十年代即是著名的诗人，学者，性格开朗乐观，爱好广泛，酷爱音乐，擅弹夏威夷吉它，喜欣赏小提琴演奏，专业方面涉及众多文学领域、本应在专业上有更多的建树，可是他为了培育新人，教书为本，甘为人梯，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为他人做嫁衣上。他在世的一生仅仅出版了十多本专业书籍，还有好些已几近完成或正在进行的著作。也因他的突然去世而搁浅。他一生为成百数千的学子同行做过书稿与论文等文字审核，这些都耗去了他大量的时间及生命。领导和家人也多次的请求他，不要再接这些吃力不讨好的审稿工作。可每每有同学和同仁上门相求，他都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一一应诺下来。

     1990年6月1号那天，孙望先生在家里洗澡，忽而又有两个学生上门求助，原来他们是往届的同学，因业务晋升需要，恳请孙老帮助写一个资料。孙望先生不顾自己身体年近八旬。欣然应许，即刻坐在写字台前，时而握笔思考，时而奋笔疾书，刹那间一阵天旋地转，因浴后燥热用脑过度突发引起的脑溢血，抽尽了春蚕最后一根银丝，燃灭了红烛最后一星火苗，夺走了他78岁不算年高的生命，他真正做到了身献教育，死为学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小苗已成参天树

   万分感慨之余，作为南师中文系曾经的一名学生，我也信笔写下几句，以向孙望先生致敬！

                《一株小苗》

七十年前，孙望先生等前辈/，在文学的百花园内/，种下了一株小苗/，它的名字叫"希望"。

手把手的撫育/，面对面的灌浇/，如今，希望巳长成参天大树/，它硕果累累，枝繁叶茂！

矗立于中华文学之林/，不断绽放着熠熠之光耀/，我作为其中的一片叶子/，感到无比自豪和骄傲！

                       南师大校友 张道康

                      2022年5月28日于南师大文学院

笔者在母校大门处留影

作者 张道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