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警官抓“鬼”
文/宣兆国
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松花江畔有两个自然屯，北面那个屯子叫沙流沟，南边那个屯子叫小四号。两个屯子中间有一条一公里的土道。土道中间有个拐弯的地方，人们叫它“拐脖道”。
拐脖道附近有两座土坟。据老年人说，土坟里埋的是一男一女两名土匪。跑“胡子”那年，两名土匪抢四号屯子韩家大院。结果被韩家打死，钱没抢到还搭上了两条性命。当时无人收管尸体，被村民埋到拐脖道旁边了。
每到夏季，土坟附近杂草丛生。野鸡，野猫，野狗经常出没在杂草中。每当人们走在这里，都胆战心惊。
一九六八年夏天，有人看见一个女鬼经常出现在拐脖道。传说女鬼个子不高，穿着一件白大布衫，披头散发，黑脸蛋上露着两颗大牙。白天，孩子们上学绕着道走，大人要是走这条道，需要结伴同行。到了夜间，更是没有人敢走了。
四号屯搬来个于兽医，名字叫于良。他四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大高个子，大长脸，大鼻子，大耳朵，说话大嗓门。于兽医给猪看病的医术很高，谁家猪有病了，他手到病除，人们叫他“神兽医”。
于良的叔丈人在沙沟屯住，他经常到叔丈人家去。叔丈人家在屯子是大户，管于良叫姐夫的人多。小舅子小姨子要是看见他 ，总爱骂他几句，他也爱说些屁话。
农历六月十五下午，于良去沙沟屯给小舅子家猪看病。给猪打完针，吃完晚饭天就黑了。小舅子媳妇说“大姐夫，别走了，看拐脖道那个女鬼抓你！”于良站起来笑着说：“正好，我要看看鬼是什么样的！”他掏出劁猪刀子比划一下子说：“我要是抓住女鬼，就用刀子把她宰了。然后就大摇大摆走了。他走到拐脖道，看了看那两座坟，没有什么动静，就唱着小曲往前走。刚走出不远，就听见后面有女人喊：“于兽医，你等一会！”他回头看看没有啥。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捏了几下子耳朵又往前走。刚走几步，又听见有女人大声喊：“于兽医，你等一会！”他回头一看，可不好了！土坟旁边站着个女鬼。那个女鬼穿着白大布衫，披头散发，露着两颗大牙。吓他得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啊，有鬼！”
于良连滚带爬好不容易到了家。身子筛糠一般抖个不停，妻子连忙把他抱到炕上躺下，他脸色发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妻子给他倒了一碗开水喝，又拍拍他的前胸，捶捶后背，好半天他才坐起来。他把拐脖道遇见女鬼的事向妻子学了一遍，这可把妻子吓坏了！第二天早晨吃完饭，妻子就去东屯找张大仙。
张大仙可是远近出名的驱鬼大师。据说她写的“符”非常好使，什么样的强神恶鬼，见到她的“符”都害怕。于良妻子把丈夫在拐脖道遇见鬼的事一说，张大仙闭上眼睛，嘴里不停的哼着。不一会睁开眼睛说：“那个女鬼看中了你家兽医，他要是不答应，就天天在路上等着，也可能上身。如果女鬼上身了那可就不好办呀!”“那可咋办呢？”于良妻子焦急的说。“不要紧！”张大仙一本正经地说：“我写两道‘符’，带在于良的胸前。女鬼看见‘符’了，就不敢出来了”。于良妻子花了二百元钱买了两道‘符’，戴在丈夫的胸前。这回于良胆子可大了。每次去沙沟屯年轻人都逗他：“大姐夫，你咋又来了？就不怕女鬼抓你？”于良拍拍胸脯说：“这里有‘武器’，这回什么样的鬼我都不怕了！”
又过了半个月，于良去长领子屯劁猪回来路过沙沟屯。叔丈人看见他了，一看天晚了就让他住下。他说啥也不干，骑上自行车就回家了。他骑车子到了拐脖道，下车看看那两座土坟没有什么动静。他心想，这两道‘符’真好使，把鬼都吓得不敢出来了。他又上了车子往前骑，刚骑出不远，就觉得有人拽车子。他回头一看，我的妈呀，是女鬼！只见那个女鬼穿着蓝大布衫，披头散发，用手紧紧的拽着车子。露着两颗大黑牙说：“于兽医，咱俩对象吧！”吓得于兽医从车子上掉下来，哆嗦着身子往前爬。爬出十几米远，实在爬不动了，他就躺在道上一动不动。幸好后面过来一辆小马车，车老板子心好把他抱到车上送到家里。妻子把他抱到炕上，只见它浑身哆嗦，嘴冒白沫子，不停地喊：“鬼！鬼!”吓得妻子直哭。妻子到处找医生看，就是看不好，妻子整天以泪洗面。
拐脖道闹鬼的事越传越远，越传越神奇。人们添枝加叶，把那个女鬼说的神通广大。吓得人们不敢在拐脖道走。
刚进八月，四号屯子发生了一起毒马案。二小队五匹身强力壮的马被人毒死了。在那个年代，马是农业的命脉，没有马怎么种地呢？县公安局非常重视这起案件。派来五名精干的刑警来侦破毒马案 。
领队的队长叫张子明，是县公安局副局长。小伙子三十多岁，身强力壮，胆大心细。据说他破过很多神奇的案子，立了好多次功。张队长一到四号屯，就听说拐脖道闹鬼的事。他从来不信鬼，总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他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他和助手小李商量，找时间去拐脖道会会那个女鬼。
这一天下午三点左右，他让小李开车，又带上两个民兵带路，要去拐脖道捉鬼。警车开到拐脖道，停在拐弯外，他就让两个民兵回家。他和小李钻进玉米地里四下观看，没听见有什么动静，也没有见到鬼影。过了一个时辰，小李有点饿了，就要和张队长回家。张队长说：“再等一会，鬼快来了！”
张队长的话真灵，不一会，一个黑影从西北走过来。黑影越走越近，张队长拽了一下小李说 ：“看，女鬼来了！”小李仔细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女鬼穿着白大褂，披头散发，伸着大舌头，露着两颗大黄牙。吓的小李直哆嗦，脸都变色了。张队长捂住小李的嘴，俩人趴在垄沟里，一动也不动。那个女鬼走到拐脖道，四处看看说：“于兽医，你咋不来呢？”她又拽了几棵草抽打几下蚊虫，就钻进杂草里，躺在土坟旁边一动不动。张队长拽了一下小李，两个人快速向着土坟爬去。眼看要接近女鬼了，张队长一个健步蹿上去，右手拽住女鬼的手。女鬼刚要跑，小李拿出手铐，“咔嚓”一声就把女鬼烤上了。张队长和小李悬着这颗心终于落下来了。他俩拽着女鬼直奔警车，小李把女鬼推上车，女鬼低着头一声也不吭。张队长开着车就回大队部了。
屯里的人听说警察抓回女鬼了，都出来看热闹，大街上人山人海。大队部正在开党员干部大会，听说警察抓回女鬼来了，会也不开了。大家都往外跑，看看鬼究竟是什么样的。
年轻人吓得直往后去，年岁大的人挤到前边看。小李把女鬼带下车，大队徐书记看了看“鬼”，然后大声喊道：“这哪是女鬼呀？这不是沙沟屯的张疯子吗！”
“张疯子是谁呀”？张队长急忙问。徐书记走到张队长面前说：“张疯子名字叫张亚兰，四十来岁。丈夫叫马珍。是于兽医的表小姨子。他已经疯了十几年了，整天东跑西奔，满嘴胡说八道”。张队长一听抓的女鬼是个疯子，就让小李打开手铐，让通信员给她拿个馒头吃。张疯子接过大馒头就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于良听说抓住的女鬼是张疯子，他就从炕上爬起来，让妻子跟他一起去看看。于良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队部。院子里的人一看于兽医来了，就给他让出一条道。他走到女鬼跟前一看，这个女鬼真是张疯子。他就立刻来了精神，扔掉拐杖说：“这死鬼小姨子，你可吓死我了！”
张疯子一看于兽医来了，扔掉嘴里吃的大馒头，走到于兽医面前，用手拍了拍于兽医说：“这该死的鬼，可想死我了！”吓得于兽医直往后退。张队长走到于兽医面前，拉着于兽医的手说：“大叔，你说这世界上有鬼吗？”“没有！没有！”于良和妻子异口同声地说。
张疯子赶紧走到张队长面前，敬个礼说：“报告长官，有鬼 ！我就是鬼！”张队长笑了，于兽医笑了，在场的人都笑了。
宣兆国，陶赖昭第二中心小学退休教师，高级职称。从2014年12月至今，一直热衷于乡土文学创作。现存民间故事六十多篇，散文七十多篇，小说二十多篇。多篇文章在《夫余国》《松原民间故事》等刊物上发表。现在为曰新文友社社员，吾壹文艺沙龙成员，扶余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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