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念父亲
今天是父亲节。不知不觉,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一年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来到公墓,伫立在父亲墓前。
记得2011年12月10日中午时分,我接到五弟电话,告诉我父亲已经不行了,要我赶回去。
我当时正在平江的工厂上班,刚洗完澡,准备去食堂吃午饭,接到电话,我和妻子骑车赶去五弟家。见到父亲时,他躺在床上,已失去知觉。我顿时心如刀绞、撕心裂肺地呼唤着:“爸爸,爸爸,您快醒醒,我们来看您了!”看到呼吸越来越微弱的父亲,我知道,他就要永远地离开我们了。我对旁边的五弟吼道:“你快去请黄金榜医生来!”五弟刚走,父亲呼吸的节奏越来越缓慢,声音越来越低沉,微闭的双眼在流出几滴清澈的泪珠后,头歪向一边,在我和兰妺的哭声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时,时间定格在2011年12月10时14时10分。
父亲的一生是不幸的一生,又是幸福的一生。不幸的是,父亲怀才不遇,生不逢时,在不停地奋斗和不断地失望中蹉跎一世,与功名利禄无缘。幸福的是,他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六个孝顺的儿女。作为一个平凡的人,父亲也算得上是一个有成就的人了。
我父亲没有兄弟姐妹,在我祖父看来,是独子多孙。父亲少年得志,他是第一个从新市古镇考出去的高材生。奈何少年得志却又生不逢时。五八年“反右”,生性耿直的父亲只说了一句实在活:现在的社会什么都好,就是买东西都要凭票、站队,浪费了时间和精力。就是这句话,被定性为“对社会不满的右派言论”。正在学校读书的父亲受到“开除学籍,返回原籍”的处罚。回家的火车上,父亲痛不欲生,几次跳车自杀,都被押送人员拦住。一夜之间,二十刚出头的父亲,头发全花白了。
沉重地打击,使父亲从意气风发到万念俱灰。为了生计,他只得选择和祖父学做木工。十多年过去了,他和母亲生育了三儿三女。1969年3月,我们一家因属于“城镇闲散劳动力”,成户下放农村,由于不适应农村生活,几年之间,负债累累,被迫返回原籍,成为“无业游民”。
生活的磨难与心灵的重击,使本就体弱多病的父亲雪上加霜,不到50岁的父亲就患上了腰椎间盘突出症,经常疼痛难忍,夜不成眠,承受着生活的煎熬。此时的我,迫于家计,早已放弃了升学的机会,14岁便子承父业,和父亲学习木工技艺,终年不避寒暑,走南闯北,寻求生计,为的是让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不致饥寒交迫,能享受到最卑微的生活保障。
1979年6月,父亲被平反昭雪,我们也都有了工作,生活一歩步地好起来。可父亲总也摆脱不了病魔的眷顾。为给父亲治病,我们兄弟姐妹陪他北上岳阳,南下长沙,东去平江,西到湘阴寻医问药。而病魔总是恋着父亲,挥之不去,赶之又来。连我都愤而叩问苍天:我父亲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这样作弄于他?
去世前两年,父亲闻听我岳父的弟弟曾用自尿疗法治好了和他相同的病症,病急乱投医的他对此深信不疑。回家后,坚持将自己排出的尿液和着蜂蜜服用。他渴望着这样做能医好自己的顽症。他坚信,总有一天,命运会青睐于他,他会用最好的状态面对生活。然而,父亲奢望的奇迹并未出现,命运再终戏弄了他,他的生命
终于在求医问药的过程中,在希望与失望的交替间打上了句号。
我知道,父亲有一个坚强的信念:他的病会好起来,他的病一定会好起来,他不相信命运会这样无情,他的长篇巨著《拯救》还没有出版,90岁的老母还要他赡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要以他最潇洒、最健康的状态面对生活,面对儿孙,面对未来………
父亲似乎忘记了生老病死是人生难以逃脱的过程,生与死正是生命的轮回,是生命得以延续的铁律。亲爱的父亲,您如果在天有灵,此时此刻,我正站在您的墓前。您六个儿女和他们配偶的墓穴紧傍在他们父母的墓旁。若干年后,他们也会陪伴在父母身边,享受着下一轮回的天伦之乐。
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您的儿子,我要和兄弟姐妹们一起,让您的生活远离疾患,远离伤痛,过得称心如意,尽享荣光,不重复今生的愦憾………

作者 余蔚光,喜欢音乐、体育、旅游、文学创作,只想和爱好相同的人交流、互助,共同提高生活品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