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速求一死
——不是写给儿童的童话
作者/逯家驹 旁白/传奇
角色配音：老渔父/逯家驹
小鱼儿/妙琪
一条小鱼儿被一个老渔父钓了上来的。他把鱼钩从鱼的嘴里择出来，放进一个空网兜儿里。
这是他今天钓上来的第八条鱼。 只见他用弹簧秤约了约，结果发现只有50克多一点儿，也就是一两多重。也许他觉得这小鱼儿个头太小了，就顺手放回河里。
刚被扔进河里时，这条绝处逢生的小鱼儿简直像做梦一样——渔父钓到我，还能把我放回河里，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是不是幻觉啊？
死里逃生，于是，拼命地向河当中游去。它百思不得其解……
游着游着就慢了下来，越想越不对劲儿，最后，百思不得其解的小鱼儿干脆停住，又调头朝那个老渔父的方向游过去……
当它游到老渔父面前，把头探出水面时，结果意外发现方才放它走的这位老渔父居然只有一只好眼睛，便好奇地问：
“对不起，渔父！您的另一只眼睛……”
老渔父看到有条小鱼儿跟自己说话，就不耐烦地一挥手，喝道：
去去去，不关你的事。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小鱼儿连忙谦卑地说：
对不起，冒犯了，冒犯了……
老渔父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于是，慢吞吞地说：
“打——住，打——住，你让我想一想……”
怎么了您？难道我的话伤到您了？
对，你不但伤到我了，而且伤得特别严重，甚至让我丢了半条命！
咦，此话怎讲？
就在去年——这个季节——也是在这里，我把你钓上来，放进网兜里；当我把脸靠近网兜，想把你从网兜里拿出来掂量掂量有多大分量的时候，你突然向上一蹿，一下子撞到我的眼球儿上！我根本就来不及躲——顿时就把我疼得昏死了过去。后来才知道，你居然把我的眼角膜给撞破了，让我从此瞎了一只眼…… 老渔父啊老渔父，也请您打住——去年的今天我还没出生呢，您是不是看走眼了？
老渔父挠挠头，皱了皱眉，心里想，对啊， 不能冤枉人家啊。于是，就对小鱼儿说：
“对对，如果是你的话，现在至少也能长到二斤重了，我记得撞我眼睛那条鱼也就一二两重吧，就像你现在这么大。不过，我一见到你就觉得特别眼熟，所以就把你当做它了。真的，真的有点儿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小鱼儿也温和地说：
“你看我眼熟，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你刚刚把我从网兜里放回河里。”
听它这么一说，老渔父瞪圆了那只眼睛使劲地瞧了瞧，难道真的是刚刚放生的那条小鱼儿？他非常纳闷儿——它怎么可能又回来了呢？于是就好奇地问：
“你捡了一条命，怎么还不赶紧逃生啊……”
只见小鱼儿不慌不忙地反问道： “你先别问我，我倒想问问你——您已经钓到我了，为什么还要把我放回河里呢？”
老渔父莫名地脑洞大开，诡异地答道：“我忽然良心发现，觉得你们太可怜了——只因为正常觅食就上了我们人类的圈套，然后成为我们的盘中餐。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所以就把你放回河里。这回你应该明白吧？”
小鱼儿一听他这样讲，就驳斥道：“我不认为你是良心发现，而是因为嫌我的肉太少，还不够你吃一口呢；您是想把我放回水里，等我长大以后，也就是当我长到可以使你们满意的重量的时候再把我变成你们的美餐——对不对？”
“哼，你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血口喷人！等我再钓到你，一定不会给你活命的机会！”
老渔父狠狠地说。
这条小鱼儿也不甘示弱： “我是不是戳穿了你的老底儿恼羞成怒了？如果你觉得我们可怜，为什么你还不赶快把鱼竿儿收起来回家，从此不再钓鱼？所以说，您太虚伪了。”
老渔父见没骗过小鱼儿，有些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说：“少废话，不信你再咬一咬我的鱼钩，我一定让你死得很惨！”
小鱼儿柔声地说：“莫生气，莫生气。我们的生命本来就是非常卑微的，这一点我们自己也十分清楚。我们知道，鱼类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你们提供美餐的。就连所谓的最最美丽的欣赏鱼，最后的下场也和我们食用鱼同样——成为人类的美餐。”
老渔父听到它这样说，气，似乎消了不少。于是，态度也来了个180度大转弯，面带笑容：“小东西，算你聪明。也许你不知道，我们有一个电视专题节目叫《舌尖上的中国》。其中，对你们鱼类美食的制作方法就有几十种。你们的肉为人类增添了无穷的乐趣和妙不可言的享受！”
接下来老渔夫想听听小鱼儿怎样说。
小鱼儿把头缩进水里，吸了一会儿空气。
我们都知道，鱼是用腮通过对水的过滤来进行呼吸的，只要离开水一分钟，都难受至极。通常，鱼离开水以后，有的十几分钟即可毙命。当然有的鱼时间可以延长一些，诸如黑鱼和鲶鱼等。但是，它们等待死亡的的过程也是非常难熬的，想必也会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再说这条小鱼将头重新探出水面，用一种乞求和可怜的目光望着老渔父，说：“人类把我们鱼类当美餐，至少也有几千年的历史了，这是无法更改的规律，我们鱼类也深谙这个道理。不过，我代表我们全鱼类，斗胆向人类提一个建议——不知道你们人类能否接受……”
老渔父听了，不屑地反问道： “怎么？难道你们还想和我们谈什么条件？”
“不是的，不是的。我们只是极其卑微地求你们人类啦，就是在食用我们之前，最好是瞬间结果我们的生命，不再让我们遭受太多的、无法忍受的痛苦。”
老渔父一听，不禁哑然失笑： “这有什么难的？我还以为是什么过分的请求呢。”
小鱼儿说：“不尽然吧！我们的同胞被杀死的状态林林总总、千奇百怪，甚至骇人听闻！我们为人类提供了独特的美味儿，对于这种无私奉献，固然我们也会感到些许光荣和骄傲；但一想到临死前和死亡的过程那种恐怖、绝望和近乎遭受凌迟般的折磨，就没有一条鱼下辈子还想托生鱼了……”
只见老渔父思索片刻，说：“你说得有道理，有道理。不过这事儿好商量，好商量。你们不就是想干脆、利落地结束你们的生命吗？那还不容易吗？”
“是的，也真的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事实并非如此。”
小鱼儿无比沉重、无比悲戚地说，“我的同伴儿要么是被渔网或挂网捞上来，要么是吞了带诱饵的鱼钩被钓到岸上；然而，但这还算不上太残酷。残酷的就是在我们还有知觉的时候就被扔进锅里煎炒烹炸。我们实在忍受不了烧烤的疼痛，就拼命地跳跃，但是，这已经无济于事、徒劳之举啦。我们只能跳着跳着就跳不动了，最后，在无法忍受的痛苦、绝望和诅咒中慢慢失去了知觉……”
小鱼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眼里溢出的泪水与河水融为一体……
老渔父听了小鱼儿一番诉说后，貌似萌生了恻隐之心，于是问道：“那么，怎样才能使你们在最短的时间殒命呢？”
小鱼儿再次把头缩进水里呼吸了一口空气，然后露出了头，说：“你们可以花费忽略不计的电费，将电线插进盛装我们容器的水里，让我们得以瞬间电击死亡。这样我们就不会长时间忍受巨大的折磨和痛苦了，这也权当人类对于我们鱼类的最大照顾和恩赐吧。”
渔父犹豫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说:“倒不是我们心疼那点儿电费，关键是绝大部分顾客不喜欢死鱼，他们总是希望把活蹦乱跳的鱼拎回家去，那才开心呢。”
小鱼儿听后，感到万分无奈，把头又缩进水里呼吸。少顷，它钻出水面，非常宽容地说：
“这不是商家的错，就随顾客的便儿吧！如果在我们临死前，你们能够一下子把我们头颅敲碎，那也说明你们有侧隐之心了；而如果在我们活着的时候就开始用刀刮去我们身上的鳞，然后再开膛破肚，让我们非常真切地感受内脏被一下一下掏空的难忍之痛，那么我想，当事人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他们不懂得换位思考，这类人肯定是人渣儿！”
渔父听到这里，就对小鱼儿做出承诺。他说：“别人的事我无权干涉，但是，我保证，在我打算享用你们之前，一定先砍掉你们的头，然后才去刮你们身上的鳞，最后开膛破肚……”
“那就谢谢您了，我代表全鱼类向您道谢，给您点一百个赞!”
“我这个人实在，你向我道歉，我也接受了。因为我能够一刀结束你的生命，不让你零受罪，也可以视为一种善良的行为。”
老渔父接着说道：“为什么这样说呢？我有我的道理。昨天，我在智能手机上看见一段吃鱼的视频。在日本的一家餐饮店里，几位顾客吃鱼的方式简直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令人发指！”
小鱼儿一听，顿感到好奇。于是就迫不及待地央求道：
“能否也讲给我听听？”
于是，这位老渔父就活灵活现地讲起了这段视频：
原来，日本的某些餐饮店老板，他们为了生意兴隆，就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来取悦顾客。他让员工从鱼缸里将鱼抓住，用刀削掉身体两边的肉，但保留肋骨和主要器官，不让鱼直接死亡；然后扔进鱼缸，让其继续在水中游动……
过了一会儿，鱼肉已经被制成美食送到顾客面前。这时候，顾客一边享受着盘中的美食——鱼肉，一边观赏着在鱼缸游动着的，刚刚被割下身体两侧肉的，看得清清楚楚肋骨的鱼在艰难地游动…… 当然，与此同时，鱼缸里的鱼，也几乎能全过程地看到顾客在大快朵颐地享用着自己身上的肉！但它们已经没有了肌肉，只能在一两个小时后痛苦地死去……
不等听完了老渔父如泣如诉的讲述，这条小鱼儿就晕了过去，一分多钟才醒过来。它对某些人的残忍行为深恶痛绝！相比之下，它觉得眼前这位老渔父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可爱之处……
“谢谢您老渔父。请相信我，我道谢的话是真诚的，是发自肺腑的。”
小鱼儿对老渔父颤颤巍巍地说。
老渔父不置可否地说：“好了好了，也不必谢我了，人世间的许多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请赶快游回去吧！”
“不！”
小鱼儿倔强地对老渔父说，
“如果您真的善良，就请答应我——让我幸福地死在您的手里！我绝不会等长大以后，被人弄成只剩下肋骨的鱼，在鱼缸里看着顾客在吃我的肉！我速求一死！请您开恩！”
说完，一下子蹿到了岸上。这是老渔父万万没有料到的。
只听小鱼哭着说道：
“与其在一两年后遭受惨绝人寰的虐待致死，毋宁您马上用石块把我砸成肉泥，让我瞬间失去生命和知觉！我一定会在阴曹地府里感谢您的！我不反对杀生，但是我强烈反对虐生！而只有人类才能干出虐生的缺德事儿来……”
听到小鱼儿的哭诉，老渔父心如刀绞。但他仍在犹豫，迟迟不动手……
又听小鱼儿泣不成声地央求道：
“我真地求您了，如果您能成全我，我会在另一个空间为您祈福的。一定！用我的鱼格发誓——我一定说到做到！”
看到小鱼儿真的是一心求死，老渔父最终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从岸边捡起了一块石头，把头扭向一边——他不忍心去看这惨不忍睹的场面，然后将石头狠狠地砸向小鱼儿……
一块肉汁溅到渔父的身上。他把被砸成肉泥的小鱼儿，连同那块石头一并抛进河里，然后长吁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天空忽然乌云翻滚，一阵狂风袭来，险些将老渔父掀进河里……
他定了定神，站稳了脚步，从他那一只眼里，放射出一道决绝的目光……
少顷，他一把把放在河里的网兜抓起来，将里面钓到的几条鱼一条不剩地全部倒进河里；他又看了看自己的三枚鱼竿，把它们从河里收到手中，一边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一边用膝盖一个一个地全部折断，随后也一并扔进河里…… “老子保证今后决不再钓一次鱼！”
老渔父在心里暗暗发誓……
这时，大雨终于倾盆而下，直至成了暴雨；只见一个巨大的躯壳，摇摇晃晃地在暴雨中蹒跚着……
22年6月13日 写于家里
配音演员
1.旁白/许树成，网名传奇。诸多平台的优秀主播，曾多次荣获诵读奖。但他自己非常谦虚，自称：茫茫人海，尘埃一粒观前声音的一个音符。
2.老渔父/逯家驹（作者），吉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市作家协会会员，著有纪实文学《净月潭边》。2016年，几十年为正音做出一系列贡献的事迹被《吉林名人》杂志收录。曾有20年吉林教育杂志社编辑和3年《参花》杂志社编委的经历。曾任东北三省一区首届知青文化艺术节汇演主持人指导。中国文化艺术人才管理中心举办的每周日线上正音大会唯一评委，都市头条“长春头条”认证编辑。
3.小鱼儿/赵桂琪(妙琪)，家驹正音诵读精英平台主播。热爱生活，热心公益事业，国学文化传播者。吉林省生态环保协会优秀志愿者，擅长心理疏导。一心向善，宁静致远，崇尚高雅艺术，钟爱诵读，愿用优美的声音传递正能量，传播美好。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