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点评著名学者、数学家、诗人兼翻译家叶如钢教授的《门缝》(之二)

■门缝

□叶如钢

其二

你作为猫的眼睛，缝可以特别细并且在缝里面叫春

你作为女人的眼睛，缝可以更细并且在缝里面美丽并且笑

你作为鱼类的嘴，缝不可过细否则你的泡泡不能让你浮起或你与海水过度矛盾

你作为情人的嘴，缝也不能过细否则吻就无法过度或者过度的吻会过度地致命

没有眼睛，或者没有嘴，与没有门缝并不完全相同

有门缝的事物与无门缝的事物是完全不相同的

缝的外面与缝的里面是完全不相同的

你作为猫的眼睛，或者女人的眼睛，不可以缝上，或者有时缝上

你作为鱼类的嘴，或者情人的嘴，可以含很多，或者不含很多

✪诗人简介:

叶如钢，数学家、诗人、翻译家，美国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终身教授，中国科学技术大学长江讲座教授，曾任德国波鸿大学终身教授，曾在斯坦福大学任教。《雅典学院-叶如钢翻译交流平台》创办人和主持人，担任《全球诗人艺术家月刊》总编辑、《加拿大海外作家协会》名誉会长、《诗人名典》顾问、《新语境诗刊》顾问、《梦雅诗苑》顾问、《风吟诗歌》顾问等。

◑童年点评:

尽管诗人叶如钢先生是美国知名学府的教授，但我总感觉其骨血里绝对有“反学院派”的细胞。从诗人习惯性的诗的句型来看，很像美国诗人瓦尔特•惠特曼，他通常总喜欢以意象组并置排列的方式搭建起诗的主脊柱，同时，诗风上显得特别随性，甚至故意不守章法，颠覆寻常传统思维，凸显出某种原生态灵悟力与元写作探险智性及本源性新认知。正如诗人自己所言:“这并非技艺上的失误，而是有意为之。”这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匍匐状的分行文字，让许多人不理解，然而，倘若你肯顺着自己本能的多感官用心去倾听、去揣度、去飞翔、去触摸、去深度舌舔这些饱蘸人性原在性体温的分行文字的话，你或许会在潜移默化中感应到别样的景致。当然好诗对受众是有硬性要求的。因为，不同的受众主体在文艺审美和三观认知上是有明显的级差梯度的，不能也没必要苛求全员同频共震。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首诗歌表达的是诗人因“门缝”刺激而引发的内心世界的各种骚动与困惑。细品这短短的三节诗句，受众不难猎捕到个中交错繁复的意蕴及智性。

请看第一节——

你作为猫的眼睛，缝可以特别细并且在缝里面叫春

你作为女人的眼睛，缝可以更细并且在缝里面美丽并且笑

你作为鱼类的嘴，缝不可过细否则你的泡泡不能让你浮起或你与海水过度矛盾

你作为情人的嘴，缝也不能过细否则吻就无法过度或者过度的吻会过度地致命

诗人让受众窥见了“猫的眼睛”，“女人的眼睛”，“鱼类的嘴”，“情人的嘴”，这四个横截面迥异的足以支撑起几十公里跨海大桥的关键性主塔墩柱。“猫眼”——神秘而充满腥味;“女人的眼睛”——向美怡人而贤良;“鱼类的嘴”飘忽游移且矛盾丛生;“情人的嘴”颇具社会现实批判性以及反讽隐喻色温。受众细细体味，同时紧密结合自己的生活和心灵体验，你忽然发觉个中颇有情趣，更有故事性。实际上，这样的美丽，并不纯属个人隐私。倘若你真的呼吸不到，那或许就是你此生最大的悲哀了。

第二节，从社会学、心理学乃至文艺审美三个视角来剖析，也非常有意思。诗人运用逆向思维，从人性和哲思的高度，全方位多维度俯瞰“门缝”，发现猫或女人的眼睛、鱼或情人的嘴巴与门缝之间;有门缝与无门缝之间;门缝外与门缝内之间，至少有三组值得好好玩味的差异点或诗性趣味点。在这里，单从正面细读文本，“眼睛”，暗指静态的思考力;“嘴巴”则指涉人的某种行动力。这一节诗人的审美认知倾向性很明显。譬如:重良知、讲原则、有法度、懂规矩、识底线等等诸如此类的灵悟，作为受众一员的你，逮捕到了吗?！

你作为猫的眼睛，或者女人的眼睛，不可以缝上，或者有时缝上

你作为鱼类的嘴，或者情人的嘴，可以含很多，或者不含很多

最后一节，诗人表面看好像是在概括性总结，其实，诗人意在更广阔的层面上深化诗的意境，个中“或者”一词有很广博的学养，可能许多人都忽略了或根本就熟视无睹。这里由于篇幅所限，不想拉长，童年只是点到为止。从当代解诗学和审美语义学分析，现代诗玩的就是一个能瞬间让你内心平地起波澜或趋于缄默的强张力电磁场。注意看，“或者”一词的妙用，刹那间便让这首现代诗的诗性张力指数陡增。大家千万别小瞧了这么一个很不起眼的表示选择或并列关系的连词——或者。这个极寻常的连词，俨然是启动门缝哲学的一把不可或缺的金钥匙。

●文艺评论专栏主持人童年档案

童年，本名郭杰，男，汉族，1963年12月出生于安徽省蚌埠市，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自1980年习诗至今已四十余年，笔耕不辍，师从洛夫、丁国成，乔延凤等前辈，诗风多元，中西交融，始终坚持创作实践与理论挖掘互补并重。曾策划中国诗坛第三条道路与垃圾派“两坛(北京评论诗歌论坛和第三条道路诗歌论坛)双派(垃圾诗派和第三条道路诗学流派)诗学大辩论等各类文创活动，多部诗歌原创作品和文艺评论文章入选各知名文创艺术平台。代表作有《天黑之前》、《河》、《短歌》、《短章》等，著有《童年文化批评诗学札记》等文艺批评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