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小时候，弥望的青山绿水。村前的小河，终年清凌凌地欢流。离村子一公里多的大坝河，四季水量丰沛。尤其春夏两季汛期，经常出现”滟滟随波千万里”的景象。水虽大，可不怎么浑浊。大概读四年级吧，那年大哥回家来过端午，刚好大雨放晴，他就带着我去大坝河游泳。老话传下来说：端午洗大河，一年免沉疴。
正当龙舟水，略带浑黄的急流汹涌着。我们站在一转弯处较高的河岸，看着面前旋卷的洪流，大哥说：跳吧，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我毫不犹豫便跳下去。立时，水没头顶，脚不到底，眼前浑蒙，便感觉自己如同龙卷中的树叶，无论四肢如何扑腾都无法确定漫游的方向，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油然而生。我大声喊，可一张嘴就是灌水。幸亏是河道转弯处，不知过了多久，即将我筋疲力竭的时候，打旋的河水又将我冲到岸边，我急忙抓住一把急流淘洗的，伸出河水中的茅草根，好不容易才爬上岸来。
站起身就想吐，但又吐不出来。这时寻望大哥，他还站在上游高堤上笑呢——他根本就没下水。
教训深刻，对大坝河的印象，对绵柔的力量同样难忘。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与这些远离开了。经过悠悠岁月再重逢，那大坝河，似乎被围堵蚕食，竟然成了小河川，跟记忆完全错位，真正的沧桑巨变啊……
前两天台风登陆，我们这里虽不是中心，还是深受波及，昼夜滂沱，到现在还没有停止。听说：山溪暴涨，小河涛浪，许多地方又都泛滥。
联系前一段的洪水破坏，想一想看见的大河占道景象，唏嘘之余，便有了下面的一首……
（自由诗）
绵柔的暴力
连振华
前阵还是澄流缓淌，
温婉柔媚，
清丽端庄。
今时展现一片茫茫，
起伏奔腾，
旋卷浊浪。
天地仿佛坠入恶梦，
变化之快颠覆想象。
雨水在倾泻，
铅云在铺张，
闪电照明，
驱赶着雷响；
涛声雄浑，
透示出力量……
忘记在哪里看过，
生命的基因本质：
贪婪自私加疯狂。
多少年月，
你被禁锢，
渐渐地被人们遗忘。
山泉小溪河川，
一路艰难行走，
经历无数拦挡。
源头，建起水厂，
中途，随处分赃，
下游，圈域水养，
耕种更是进驻河床……
退缩，退缩，退缩，
忍让，忍让，忍让：
不在沉默中爆发，
便在沉默中消亡。
趁着气候的反常，
借助台风的拜访，
你将积郁化愤怒，
开始惩罚性追偿。
急涌急涌，
暴涨暴涨：
汗漫盈溢，
浩浩汤汤；
长号短啸，
低吟高唱；
摧枯拉朽，
横冲直撞……
啊，久违了，
绵柔的雄壮！
你的伟力，
不得不使大地改形；
你的威势，
不得不让苍穹悚望。
虽然，
最终还会沉寂，
然而，
警世已经昭彰：
退让都有极限，
逼迫便会反抗；
人类社会如此，
自然世界一样……
2022.07.04夜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