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祝詩坛有传人
一一讀招小波<提灯>(我寫清流詩人一百家)
文/夏智定(中国香港)
当今的新詩詩坛,可謂是中國文化現象中最熱鬧最欢樂最無禁忌的放馬蹤馳之园地了,其中詩題选擇之五花八門、上天入地,也是百年新詩發展中僅見的現象。
近承詩人招小波贈其新作《提灯》,一一品讀后,頗有所感,原來,這是作者第四本專以其所识而以詩略加小評的各地詩人們的个人覌感和品評之作。
《提灯》,其書名甚雅甚貼切,提灯寻詩人,提灯覓好詩,洵可謂雅事也。
此诗集,共收录詩人一百家,作者的成書心意是”本詩集,是詩人名录的詩意解讀,是以詩存史的生動体現。” 我忽然想起文學史上那些历代名家們的类似著作,如鈡嶸的<詩品>、司空图的<詩品二十四則>、周亮工的<詩人品覽>等等,乃至民國時期更有好事者,將清代及民國的詩人一一比喻為<紅樓梦>中众女性,諸如將王漁洋比作薛宝釵,袁枚比作刘佬佬,陳散原比作尤三姐,章太炎比作警幻仙子,周作人比作探春等等,虽不無調侃之意,但文趣似見于中。此時,品讀完手中的<提灯>,筆者心中也忽生一念 :且想当今熱鬧之极卻又紛乱蕪杂之极的新詩詩坛,作者居然能广交百家各流,且各以一首短短的小詩贊美之、評議之、崇揚之,如此之為,确是当今詩坛首創奇葩,就其小焉者论,也同時可令讀者浏覽到各地詩人並予神交詩誼也。
以詩句評他人之詩,除了立论公允或為一己之見外,讀者也希望能讀到作者詩句時能有种詩感。恁心而论,招小波的詩句不俗,有時清沏如泉,有時出句惊人,有時平淡如話卻自蘊真情。如那首<一首心梗的詩去救一首腦梗的詩>,其題令人生奇,一氣讀完,方知是作者本人心梗治愈后刚出香港医院,即急急趕去深圳去為腦梗又缺錢延医的詩人梁小斌捐錢 : ”他的生命危在旦夕/十萬火急等著救命的錢“、”我边走边為詩歌流淚/為詩人流淚。“ 一個有此真心救詩友的詩人之詩句,讀者讀后,必掩卷長叹而心動也。 再如《刘年賣詩》,詩中贊他的詩友刘年,那天同賣地薯、虾乾的村姑老嫗們在一起摆地攤,但他賣的,卻是自己的詩集。招小波敏銳地一眼看到:”对象牙塔里的研討會/和被反復加冕的詩人/是一种辛辣的諷刺。“ 接著,他詩筆一轉:”我把刘年賣詩/視作高雅的行為艺术/它在改変我們的审美/是一首時尚的先鋒詩。“
相信讀完此小詩,我們會有更深层次的思索,当然是一言難盡了。
招小波所认识的「战士诗人」李祖新,是当年对越自卫反击战胜利后归来的战士,也善诗。招小波对他充满敬意:「他放下枪,变成诗人/写出木棉花为什么会血红/写出比流星更快的军队/写出月光举着红旗/插入敌人心臟/写出最新鲜的不是花朵/而是军装上的弹孔」。读着这样的富真切感受的写我们曾出生入死的战士的诗句,不由得不莊诵再三。
西藏詩人仓央嘉措,曾有詩句談『虹化』和生死:“我的尸骨正在被一道彩虹表达/死亡,是如此之香”,有此『虹化』的聯想,招小波卻寫出了“我寫過一千首詩/從不羡慕收入什么选本/只追求有一首能夠虹化/那才是詩人真正的幸福。”這种超越功利上昇到哲理和宗教理念的詩意,讀來真的很使人细加咀嚼和深思的。
作者在描述香港著名女诗人白曼所用的诗题很有趣:《白曼说她很想哭》,我在诧异中读完全诗,方知作者是出于对白曼的敬重态度而令白曼感动,首节诗句如下;「节后与秀实、白曼茶聚/祝贺白曼用长袖舞动了/全球华人中秋诗会/成为今秋的嫦娥。」
白曼,这位善诗的香港女诗人,如今已是中外闻名的诗坛人物了,我也读过她的诗作,觉得诗境甚美,句式瑰奇,作诗造诣,确是很深很广了。
作者寫”詩詞曲唱“ 俱能的跨界女詩人罗秋紅,贊美她的末节六句詩句,清麗深情:”冬天总是/雪花太多雪蓮太少/秋天总是金色太多紅色太少/而她就是/金秋里的一抹紅“ 這样的詩句,意象出于自然,但深刻!
据說,招小波已替五百余位中外各地男女詩人“以詩立傳“,其志可佩,其旨可贊。筆者深信,凡創作出真詩、好詩的詩人們,在我們心中、眼中及至在整個時代記忆中,是定然不會消失的。
作者简介:夏智定,香港作家、诗人,原大公报文学版主编,香港诗评家协会会长,世界名人会副总编。出版作品有诗集《彩叶草》、《蝶语》、《仲夏夜》、《绿孔雀》、《一叶兰》、《心影香港》、《诗屏画影》共七种。散文集《红唇》、《紫星星》、《遥远的书房》、《一肩红尘》、《鲜花还在开放》、《文海掬贝录》、《大公报小故事》等共八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