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子鞋（散文）

文/北山虎

        北山虎似乎与“掌子“一词颇有缘分。下乡长茧子最多的部分都是掌子，比如手掌子，脚掌子；下乡后上班到了开滦赵各庄矿，岗位不叫岗位，叫掌子面，也叫掌子。这个掌子了不得，全亚洲第一深，一千一百多米。

        在下乡期间， 穿过一种鞋，叫“掌子鞋”。把人穿的鞋，叫掌子鞋，令我有些恐怖，大脑马上和给骡马釘掌联系起来。釘掌的师傅，事先把那骡那马很程序化地很行云流水般地捆起来，然后把四个蹄子老化的角质层用锋利的很专业的铲子切去，再用专门给它们特供的大头铁钉釘牢。大概这就是在给它们穿掌子鞋吧。不敢再往深处想，穿过掌子鞋的我会颜面尽失的。

        掌子鞋是什么？与其称其为鞋，不如称其为脚具。我们的家乡河北唐山迁西，是唐山唯一的纯山区。肩头离不了的是扁担，脚下离不了的是掌子鞋。尤其是离开了学校的男孩子，掌子鞋就是等待他们的成人礼的标志性礼品啊，马上就穿上掌子鞋 闯荡人生了。

        在家乡，人们总喜欢在“掌子鞋”前加“胶皮”二字，去掉“鞋”子，称其“胶皮掌子”。这大概是这个词组用的太频，想彻底淬化吧。其实家乡人很讲究！

        这个称谓很传神的。这鞋底本来，放在地上，四平八稳；而偏底鞋，会翘起来的，像天生有缺陷的歪葫芦瓢。上山石头固然多，而最多的是灌木茬子，锋利得很，扎进去，说不定能插透脚背子。所以家中再穷也要买掌子，只不过买偏底  ，一个很正常的脚，放进这样的容具里，行进在坎坷的山路上，再担着一百五六十斤的担子，能够好受吗？

        胶皮掌子鞋，必须真正的男人做，而女人是不能胜任的。因为女人或女人味很浓的“男人”，手上气力不行，功夫不到。这 需要在掌子的中部偏上位置，用刀子㓲一圈，再从刀口处尚鞋，如此，不但省了气力，还延长了鞋底的使用寿命， 甚至可以反复换鞋面。

        说鞋面太文绉绉的酸，让它神韵全无。准确讲是鞋帮子。那种纳锝针线密密，折之完全失去布料柔软天性的鞋帮子。只有他才是胶皮掌子的绝配。即使如此 ，鞋帮子也不能从一而终的， 还要打补丁，甚至让一个个填房陪伴鞋底。

        北山虎的胶皮掌子鞋，在现代城市穿阿迪，穿耐克的人听来 ，像是星外来客的天方夜谭；就是家乡的后生听来，也会有恍若隔世的之感的。胶皮掌子，字典没有，甚至以后会像一颗流星，尘埃成为乌有；那么就让北山虎留下这篇《掌子鞋》，让他们了解和理解前辈奋斗的那个年代。

作者简介：北山虎，实名吴虎汉，唐山迁西人，老三届，老知青，开滦退休。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唐山作家协会会员，老三届诗社社长。坚持每天一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