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 良 与 尊 重
文 / 李智慧
燥热七月的下午,太阳像跟谁在沙漠上,刚吵完了一场架后,置气一样对准了马路,毒毒的喷射着火焰,遮阳伞下戴着口罩行走的人们,显得那样匆忙。绿色的树和草在钢筋水泥高楼的映衬下,身姿打着卷儿,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避避暑 ,遮着凉,自家车的轮胎仿佛烤着了一样,散发出胶皮的糊味……

酷热下,我先下了车,最快速度钻进了北医三院门口马路对面的美食城,点上两杯冷饮,在多次吃过的东北排骨饭档口,占了两个座位,等待着寻找车位停车的爱人回来,一同共进我们都喜欢的东北排骨米饭套餐后,等待下午颈椎病手术前的再复查。
也许是两杯冷饮像自来水一样倒进肚的原因,燥热心绪渐渐地平静了许多,望着来来往往的穿着病号服的人,在家人的陪伴下吃饭啃排骨喝汤的情景,我的心开始放空了,开始用东北话说,就是“卖单儿”,忘记了自己的病痛,融入了这幅和谐的画中。
我这张桌的对面座位来了一家三口,丈夫一手拎着核磁共振的塑料袋子,一手领着十岁左右的瘦男孩坐着,妻子从包里拿出一百元钱点上一份有三块骨头的套餐,端给了孩子,吧台找回的四十八元钱,妻子放在桌子上数了两遍后,紧紧地攥着。
儿子尝了一口菜后,看了一眼妈妈,怯生生地小声说了一句:“有点咸。”
妻子立马站起身,拿出三块钱送到吧台,到冷柜里取了一瓶矿泉水递到了儿子的手中,丈夫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母子两的脸,儿子还是低着头,用十个黑紫色手指盖的小瘦手拿着骨头,有滋有味地啃着。

妻子拿起汤勺,就着汤盛了一小口米饭放到了口中,丈夫看到后,伸出手把妻子手中紧紧攥着的零钱拿去,站到吧台前,看了又看,一会儿端着一份带两块排骨、两份米饭和赠送的三碟小咸菜回到了饭桌,三口人谁也不做声的吃着。丈夫、妻子碗里米饭,很快就着菜汤吃没了。看情形是没有吃饱。两块排骨分别被妻子和丈夫夹到了儿子的碗中……

我看着看着,不由得欠起了身,头伸向他们,悄悄地告诉他们:“续饭是免费的,汤也是免费可以再添的。”妻子向我咧嘴笑了一下,丈夫这时已经到了吧台一角的米饭桶,把两碗上尖的米饭端到了自己和妻子的面前,回头盛汤去了……
面对此情此景,我好像做了件帮助人的好事,心里得到安慰一样,有了一丝说不出的舒服快感。
这时,邻桌穿着过时的大花衣服,头上包着头巾的大嫂,操着西北口音叫着服务员:“美女,能不能给我个塑料袋,我把剩饭装上。”年轻的服务员马上说:“有打包盒一块钱一个。”“不用了,塑料袋就行!”
这位大嫂一边把排骨和咸菜放到了袋里,一边把菜汤倒入了米饭中,埋头吃完后,起身到米饭桶旁,满满的盛了一碗大米饭又倒入了塑料袋中。年轻的服务员马上冲过去,发出:“嘿,干什么呢?都几天了?”
老服务员一把拽过她,用眼神制止了她,那个大嫂仿佛没听到,拎着饭,匆匆地有点小跑意思的跑出了档口。年轻的服务员狠狠地瞪了一眼老服务员,来到吧台好像是向吧员告状,悄悄与收银员耳语着,收银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个人都笑了……

一个粗生大气的声音:“老板娘,米和油我给你放在厨房了,给我结账吧!”
“好嘞,老姑娘:给你小哥拿700元钱。”
收银吧员:“妈,我知道了。”
“小哥,我给你微信转账行不行?”
“行,老熟人了,有啥不行的,我还省事了呢!”
我诧异了,诧异了我的眼睛和耳朵,瞬间,我的脑袋短路了,下巴子脱臼一般,半天才缓过神来。
身为东北人的我,对着老服务员,不,老板娘,竖起了大拇指说:“我们来吃好几次饭了,都以为您是最勤快的服务员呢,您的善良和给占便宜的人留面子的举动,值得我们学习,我们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啊”。
老板娘笑着对我说:“家里有病人,能到北京看病的,都不容易,谁都是从穷的日子走过来的,干嘛要说破呢?多没面子啊,咋出这个门儿呀!看破真的不说能说破,就这几桶汤,谁赶上谁就喝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本文所有照片均来自网络)
老板娘笑盈盈地说着,我认认真真的听着瞬间。老板娘站着,我坐着,在一高一低对视中,有五个我能读懂的大字:
善良与尊严!
这天中午的大米饭,我们吃得格外香;酱排骨,我们吃得格外香 ,但我们俩都没有喝汤……


作者简介
李智慧:中国诗词研究会会员 吉林省新诗协会会员 松原市作家协会理事,前郭县作家协会副主席,高级政工师。
报告文学《种在父亲心中那棵树》多篇文章在《吉林日报》《地火》《松原日报 》《松花江》 《伯都纳》等国内报刊刊载并多次获奖。其中百余篇作品在国内平台刊发。
第五届夏青杯吉林赛区荣获最佳舞台语言表达奖。多次在省市朗读大赛中获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