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缘 圆
缘 在 松 江
上世纪70年代,我在偏远的采油队任地质资料员。条件艰苦不在话下,工作量远远超过了资料员的职能我也挺着干下来了。最让我发怵的是值夜班。队部一共5个人,轮流值班。旷野荒郊,漆黑一片,冰冷刺骨。每每走在垄地里、翻越壕沟时,心里害怕,头发根都像乍起来一样。我多次要求别让我值班了。


两年多以后,队领导为了安排新调来的人,让我去测试班去当资料员,说是照顾我不用值班了。
周日顶着狂风,趔趔趄趄骑着辆28男车,到厂里找领导。一进大门,正好遇到刚散会的党委黄书记,“你的事我们知道了,你去找苑厂长吧。”
我得了“令箭”,拔腿去找苑福城厂长。碰上也是刚散会的苑厂长,我要求调离采油队。苑厂长果断地对我说“你在下边苦了那么多年,到机关来吧。想上哪?你自己挑。”我惊呆了!又不敢呆,想也没想胆突突地顺口说“综合组吧”。因为我每天向综合组汇报产量。
三天后接到通知,去厂地质科报到,我这才知道综合组属于地质科,实属误打误撞。
后来我才听说,调转并不顺利。队里的女友说:“你真行,这边把你贬了,那边你升到地质科了。”
厂部附近采油队有个上海男知青问我:“你有多大的后门?老苑骑着摩托车亲自去你们队要人。”我特坦然地回答,“什么后门都没有。”他坚决不信。
我感谢苑厂长,这种感谢是记在心里的。自此,我和他们夫妇结缘。人不能没有良心,我调回北京以后,每逢春节都给他们寄一张贺卡,连续13年。通讯发达了,每到年节,我们互致电话问候。
2004年,阔别20年后,我和谢宗瑞回到吉林油田。电大同学杨克君盛情款待,令我们感激不已。接风饭很丰盛,但我只记住了粘豆包、菜包饭,真香!一解20年馋。杨克君又陪我们乘快艇游查干湖,真美!潇洒荡一回。
有人问:“你是来出差吗?”
“是来看望朋友们。”
已从局长位置退休的苑福城先是驾车带我们游览松原市,时而讲解着它的历史。中午,他为我们接风:“你都想见谁?我给你请来。”他还是那么果断,不减当年。
我立刻说出黄书记等人,他们在我心中珍藏了20年啊。
苑福城提议,每人说几句。轮到我,20年的情感汇聚出来:“在东北的时候,朝思暮想回北京。回到北京以后,日思夜念朋友们。”酒杯高高举起,相聚之情溢满。

三日行程的最后一天,苑福城爱人陈姐问我想去哪儿?
“松花江。”我思念了20年的那条江。
阴天,下午,江面上只有我们一条船。江面那么宽,宽得辽阔遥远;江水那么凉,凉得似乎不是仲夏7月;芦苇那么高,葱郁得让我想拥抱。荡漾了两个小时,我和陈姐边叙家常边看江波。
很静,很美。汇集了20年,美得真切,自然。
缘 在 獒 园
我认识刘文瑞时,她是厂单身宿舍楼的管理员。她声音清脆,做事干练,人也和善。

那时我在上电大,每天放学后就在宿舍“苦行僧”似地“啃书”。有时在楼道里相遇,她总是热情地和我打招呼。见我大龄单身生活清苦,她特意请我到他们家去吃饭。
我进屋时,刘文瑞和丈夫李建庆同时迎出来。小屋处处弥漫着温馨,话里言间透着他们夫妇的和睦。席间很自然提到苑厂长和陈姐夫妇对我们的帮助。
很隆重、很亲切、很自然的一顿东北饭。20多年过去了,早已记不得当时吃的是什么了,惟有那片真情留在我心里。
前几年,苑局长到北京出差,从他那我得知道刘文瑞夫妇在北京昌平帮他大哥管理着藏獒园。
我特爱接刘文瑞的电话,不仅声音依然动听,且话语幽默而有品位。她健谈、善评,只要出自她口中的人和事,准入木三分。和她这样的人在一起,轻松、快活、开心、年轻。通一次电话,精神释放一回。

岁月荏苒,2007年5月,陈丽娟来北京,刘文瑞接上陈姐、冷效章和我去獒园。她还是那么热情,声音还是那么动听。
我们兴致勃勃地参观了天龙獒园。黑金色、黄褐色的藏獒以特殊的方式欢迎我们:它们在山坡上的笼子里来回地走动,狂吠不止,一展威武雄猛。刘文瑞说旺季时能有上百条藏獒。那该是何等的威风震山!
李建庆带着我们从山下转到山上,他详细地介绍每一处的开垦经历,每开垦一处的艰辛故事。

如今,杏树、梨树、桃树、柿树,树树结果。压满枝条的桑葚、攀藤的葫芦、油绿的菜地……加上鸡鸭鹅狗猪,把个寂静的山庄弄得生机勃勃。下山后进了一个园中园:生长了300年的核桃树雄踞在园口,园内巨石林立,植被郁郁葱葱。

我们赞叹每一块石、每一棵树、每一湾水,它们巧妙自然地构成了山庄的一个个景观,洗却喧嚣,怡心养性。
我们感叹刘文瑞夫妇,他们用自己的智慧、辛勤的劳动,赢得了獒园丰厚的回报。
回到屋里,我们沉浸在金石书画的氛围中,主人刘大哥能诗能词能书,学养深厚。
入夜了,我们还舍不得睡,畅叙20多年来的斗转星移,人是物非和我们在黑土地上结下的缘分。
2007年12月18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