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六月杏子香
三月杏花开,六月杏儿黄。眼下,行走街头,随处可见卖杏的。看到街边黄橙橙的杏子,口内一下子汩若泉涌,不免想起老家的杏来。
园子里栽有各种果树,有梅梨、长把梨,还有红青、白青等,都是土生土长的,最大的几棵要数杏树了。墙边的一棵,枝桠伸向园外,杏黄的时候,过路的人可以摘几个杏子解解渴。这杏,六月黄熟的就叫麦黄杏,虽然只差个把月,七月以后黄的,色泽、味道都赶不上六月黄的,七月黄的以毛杏居多,个头很小,杏仁是苦的。我家的都是六月黄,是大接杏,个大肉厚,吃起来汁多味鲜。杏仁也可以食用,敲开坚硬的核,一颗“心”就呈现在了你的面前。轻轻一搓,去掉薄薄的表皮,白白的杏仁宛若一小块的玉,吃到嘴里,脆脆甜甜的,女孩子最喜欢吃了。逢到饥馑年份,家里困顿,青黄不接时,常以杏子果腹。
在老家,杏子黄熟的时候,也恰逢放麦黄假,这个季节,大人们一早起来就去割麦子,孩子们正好可以在园子里摘杏吃。年龄大的常常爬到树上去,在较细的枝杈上,用力踩几下,黄熟的杏子就会掉落地上,拣起几个,在衣袖上擦一下就吃。酸酸的,甜甜的,那种味道似乎还在嘴里,想一想口水就会流出来。那个时候,杏子既是我们的午餐,也是我们的晚餐。
想想当年,杏子让我们这些饥肠辘辘的穷孩子填了肚皮,长大以后,到如今,一见到杏子,一种特别的感情便会幽然生于心中。
一株谷子
在我的花盆里,长着一株谷子,盆里是一株令箭,谷子就长在盆的边缘地带。这株谷子长得旺盛,谷穗硕大。我在纳闷,怎么这花盆里就长出一株谷子来了呢?原来,是我在淘米时,有一粒谷子落入水中,水又浇了花。于是,这谷子就在花盆中生根发芽长大。细想起来,这粒谷子也是经历了许多磨难。在碾米机里,它的同伴被碾磨成米,它自己也差点儿被脱了皮。来到厨房后,随时有可能被熬煮成粥吃进肚里。即使不是这样,不小心掉落地上,被鼠子、爬虫之类拣了去,也会失去再生的希望。对一粒谷子而言,几乎到处会有险境,而现在,它在花盆里长得婷婷玉立,再过数十天,它就黄熟了,就会有许多籽实,如果把这些籽种进土里,就可以繁育出数不清的谷子后代。 想不到,一粒不起眼的谷子,竟然会这么顽强。有生的希望,生的机会,就牢牢抓住,不轻易放弃,也不论环境优劣,小小一只盆,有一小撮泥土就能长株成穗。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人有人的品格,植物有植物的属性。一粒谷子, 也会让人顿生敬意。
西山赏牡丹
玉湖公园的牡丹快谢了,想着此时山中的牡丹正开呢。夏日的午后,我便徒步去登西岩山,欣赏山里的牡丹。
或许是有的游人清晨去过的缘故,午后上山的人并不多,车道上偶尔也会见到游人开车上山,那都是奔着牡丹去的。
顺着石阶往上爬,没费多大工夫,就到了西岩寺。进得山门,便觉暗香浮动。原来,寺庙里各色牡丹正在绽放。小径边,大殿旁,园子里,绿化带内,到处都是盛开着的牡丹。梵音徐来,清香阵阵,让人忽然有种置身世外之感。
寺内牡丹花色品种多,红、白、紫、粉各色牡丹中,以白牡丹居多。看到眼前十分艳丽的花朵,禁不住拿出手机,拍几幅美图。寺院一位女住持看到后,对我说:“园子中间那株紫斑牡丹好看!”她用手轻轻指点,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株牡丹很不一般,花繁似锦。绿绒般的叶子间,宛若落了一团团洁白的雪。接近花蕊的花瓣,紫色的斑点十分醒目!我被这花吸引,变换角度,拍了好几幅图片,保存在相册里,然后収起手机,带着一种流连忘返的心情走出寺院。
寺院后门处,前些时日一树繁华的白丁香,此时花已谢去,风姿不再,也沒有了那沁人心脾的香气。
顺着车道继续往上走,行不多时就到了西岩山牡丹园。一层层台地里,松柏苍翠,各色牡丹正在盛开。沿着林中小径走,上山赏牡丹的人逐渐增多。游人或慢步徐行,欣赏近在咫尺的牡丹,或驻足拍照,留下瞬间美好的记忆。
在西山游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个时辰,临近下山时,有幸遇到安定书画家张逸之先生与其弟子陈女士。张逸之乃安定文化名人,先生年逾八旬,精神矍铄,为人谦和,随兴闲聊,沿车道徐行,不知不觉中就下了山。也是感觉有缘,临别之际,与张老师、陈女士互加了微信,以方便日后联系。
草于2021.5.19中午
假日登西山
五.一假日无远足,昨天午饭后,没有休息,去登西岩山。独自一人,从玉湖公园穿过,径直来到山下,徐行而上,至沟道拐弯处,绕开车道,沿人行道继续行走。沟边缓坡,树木苍翠,多松柏桃杏和榆树,杂以柠条酸刺等。
在沟道中行走,林荫蔽日,虽无山泉淙淙,但有鸟鸣萦耳。时有野鸡惊起,呱呱鸣叫,从沟道一侧飞向另一侧,没入林草深处。
往沟谷深处走,路越来越窄。走着走着,只有羊肠小道勉强可以通过。陡峭处,还需以手抓藤,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会有坠谷之险。
耗时一个多小时, 终于爬上山顶,透过林稍望去,晴空万里,山下楼群错落,城景尽收眼底。
山顶台地,多坟莹,虽地处荒僻,有草木点缀,鸟鸣声声,有清静之意,无荒凉之感。
沿台地埂沿慢行,遇丛丛酸刺阻碍,无法行走,只好拣林草稀处落脚。行走中,不远处不时传出孩子们的说笑声,只是林木遮蔽,见不到人影。
大约又过了一小时,终于走出山林,眼前是一条宽阔的水泥路,一直通到山脚下。
顺路而下,行不多时,便来到西岩佛寺。寺中游人渐多。寺院门前,一株白丁香花开正盛,一树繁华,花白若玉,远远就能闻到浓浓花香。蜜蜂嗡嗡嘤嘤,飞去又飞来。
走出佛寺,山门楹联字迹苍劲,十分醒目,特意记录于下:
正门联:五蕴澄明报济众伦开觉路 三门解脱悟来本性现真如
黄昏时分,沿车道下山返回。这次登山也是近几年我步行最远的一回。
匆草于2021.5.5中午
通渭南姓
当今通渭南姓人口有4800多人,在定西市属南姓人口最多的县。那么,通渭南姓究竟源自何处呢?
据南氏家谱记载,通渭南姓来自陕西渭南。明代万历年间,朝廷委派 陕西渭南人南思忠任巩昌卫指挥,他和他的家人从渭南启程,一路西行, 来到巩昌,先安家于秦安,后迁居通渭。这方面的情况《通渭县志》也略有记载。如果从那时算起,南姓在通 渭已有400多年的历史了。
据《明史》记载,明朝初期,朱元璋沿边境设立了许多卫所,寓兵于农。卫所将士可以带家属前往戍地, 三分戍守,七分屯种。跟随南思忠而 来的这部分南姓人口扎根于通渭后,经过繁衍,不断壮大,形成了目前的 规模。
光绪十九年编修的《通渭县新志 》中记载,通渭境内战乱从同治元年 即已开始。兵患不断,饥疫连连,这就难以避免的造成了人口的减少。《 通渭县新志》卷4《灾祥》中记载“同 治六年(1867年)秋大疫作,除夕禳之。七年春大饥,人相食,斗粟至 十千有奇”。 1990年版《通渭县志》中载,民国17年(1928年)通渭大 旱,次年饥饿死亡5万人。这个数字 明显超过了民国14年(1925年)通渭全县人口(125843人)的三分之 一。
长路漫漫,岁月悠悠。在饱尝了 兵灾和饥苦之后,幸存下来的为留得 一命,保住根脉,有的开始外迁。从 同治元年到民国18年这50多年间(1862年—1930年), 有一部分通渭南姓人口迁居到会宁、 安定等周边地区。至于迁出了多少,由于日久年湮,如今已无法获得确切的数据。
通渭南姓历史上也出过一些官吏 ,清代乾隆年的南炙曾,官至广西南宁府知府,南凤济由军功候补新疆知县 ,另外南谨言、南尔琚等也曾留名史志。
当今通渭有姓氏360多个,南姓位列张、王、李、陈等姓氏之后,排 在通渭县的第19位。在通渭,南姓人 口集中分布于陇山、陇阳、鸡川等乡镇。这些乡镇中有不少以南姓命名的村,如南岔梁村,南家坡村,南家阴屲村等,另外还有许多以南姓命名的地名,如南家山、南家湾、南家岘、 南家嘴、南家西岔、南家上屲等等。
当今通渭南姓中有一部分已离开 故土,走出大山,去外面打拼发展。 而大多数南姓依然固守先辈们遗留下 来的基业,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的农耕生活。
说 “南”姓
由于属稀少姓氏,在当代姓氏指南《百家姓》中,我们找不到南姓这一姓氏的相关信息。然而,和多数大姓一样,南姓有着悠久的历史。
南姓起源众多,子南姓为天下南姓之主流。南姓来源古老复杂,归纳起来有七大支源。主要出自古地(国)名,子姓、姬姓、芈姓、改姓和少数民族基因的流入。
得姓以后的南姓,最早在中原地区发展传播,并在汝南形成郡望。有“姓启商代,望出汝南”之堂联。南姓很早就以陕西、山西为主要聚居区,并延展到周边一些地区。
大宋皇朝时期,南姓约有14000人,主要集中在陕甘地区。到明朝初期,南姓人口大约超过了10万人,约占当时全国总人口的0.12%,排在第137位。陕西为当时南姓第一大省,约有六成南姓人口在此地生活。
有明以来,经过600多年的发展,南姓人口增加到了20万,目前排在全国的第274位。在河南、甘肃、山西等地比较集中,当今南姓人口约占全国人口的0.016%。
目前,甘肃南姓人口有3万多人,分布在全省14个市州。比较集中分布在定西、天水、陇南、白银、庆阳、兰州等地,这六个市南姓人口都在一千人以上,其余的8个市州南姓人口相对较少,有的市只有数百人,有的不足百人,最少的甘南州仅有30多人。
当今定西,南姓人口不足一万,有8900人。通渭、临洮、安定三个县区南姓人口相对较多,分别超过了一千人。其中通渭县南姓人口最多,为4820人;临洮次之,有1668人;安定区有1398人。定西七个县区,漳县南姓人口最少,仅有22人。
定西南姓人口占到全省南姓人口的二成多,南姓人口最多的通渭县,几近全省南姓人口的七分之一。
南姓也出过许多名人,唐代有南霁云,当代有南怀瑾等。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各姓人众都经历着朝代的更替,社会的变革。作为社会大家庭中的组成部分,南姓和其他各姓人众一道,在为民族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奉献着才智和力量。
(刊于2009年12月7日定西日报)
山里有鸟焉
山里有许多鸟儿,有这样那样的种,有的看着十分漂亮,有的叫起来很是动听。
铜翅铃铃是属于既漂亮叫声又好听的鸟,可谓形声兼备,它常常筑巢于树枝间。铜翅铃铃型体大小和麻雀差不多,翅膀有金黄色羽毛,飞行时翅羽打开,十分耀眼。铜翅铃铃喜欢在缀满绿叶的枝间鸣叫,其声如连续摇动的小铃子,十分悦耳。
红土鹩儿常常结对在远离农庄的山崖、窟圈等地飞动。这种鸟背灰,头及尾部有红色羽毛。红土鹩儿飞翔时一跃一跃的,鸣声单调。
另有一种叫燕麦鸟的,其形体娇小玲珑。以前农家常在房檐下晒腊肉,燕麦鸟时而飞来,两爪在肉上一抓就去啄食,赶走又飞来,足见其喜食肉。燕麦鸟羽毛白黑相间,脸部亦然,因而又叫白脸山雀。
前面说到的都是普通鸟。
在安定乡间,以前还有一种叫神骨驴鸟的,夜间常栖于高树,其声如同山羊叫,大如家鸡,《定西县志》有记载。近些年来,再也未见其鸟,未闻其叫声。
我认识的流浪汉
流浪汉高凡,没有捱过这个冬天,一个寒冷的夜晚,在村部一间冰冷的房子里,孤独地离开了人世,结束了他多半生的流浪生活。
我认识高凡,大概还不到十年时间,因为家里人认识他,在街头偶尔遇到后,记得还说了几句话的。那时,他已流浪多年。大热的天,身上还穿着冬天的衣服,两只手里提着两个袋子,身上背一个包。脸上胡子拉碴,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据说他是葛家岔人,也不知道是哪个村的。早年念过书,上过高中。至于后来大脑怎么受亏,刺激到脑神经,变疯了,不得而知。
去年有一次,见到他时,天快黑了,他躺在一个铺子门口的台阶上,那时是暖月天,他身下铺着一卷破被子。多日未曾洗脸,脸很脏,仍旧是胡子拉碴的样子。他说:“给我去买一笼包子。”家里人去近处一家包子店,提了一笼给他,他接过去抓起来就吃,估计是长时间沒吃东西,饿疯了。
有好几次,我从市二院门前经过,都是大清早,我看到他在一个茶摊上喝罐罐茶。还有一次,是在玉湖公园,见到他与一个五六十岁年纪的女人打招呼,走过去之后,那女的叹息道:“可怜的人啊!”
最近一次,我见到他,是在旧城街头一个丁字路口,大概是一个月之前。我骑单车,准备过马路,等待绿灯。就在这个时候,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直接奔到我跟前,手里头照样索索拉拉提着不知道啥东西。他用满是胡茬子的脸往我的脸上蹭,他一边蹭,一边笑着叫着,我连忙用手挡开他。这时绿灯恰好亮了,我打了声招呼,急急忙忙离他而去,他仍去漫无目的地流浪。我知道,那天他亲昵的举动,无非是说他认识我,也可能他的意思是很高兴见到我。
此后,再沒有见过他的身影。昨天,在朋友圈里看到他逝去的噩耗,不成想,丁字路口那次,竟然是最后一次见他。
又一个温暖的春天已经来临,流浪汉高凡却在这个春天到来时,悄悄地走了。
草于2021.2.5
老家的桑枣熟了
周日去乡下,在老家的园子里,美美的享用了一顿桑枣。
快到龙口夺粮的六月天了,庄背后一块麦田里,麦子开始泛红,到了收获的时节。园子里接杏黄了,拿一根长竹杆拣红的挑了两颗,拣起来一掰两半,去掉杏核,忍不住塞进嘴巴就吃,汁甜味美,确是好杏。距离杏树不远处,是一棵不大不小的桑枣树,浓密的枝叶间,点缀着一颗颗紫黑发亮、熟透了的桑枣子。老家人对桑杏习以为常,好像也不怎么喜欢摘食,任凭风儿轻吹,摇落于地。我踩着橫木栅栏入得园内,直接站在树下,小心采摘桑枣,只需一点点时间,就能摘上一大捧,边摘边吃,摘罢了,也就吃美了。吃桑枣子时,往嘴里喂,要精准,因为一不留神,把个嘴会弄成紫黑色的,显得十分滑稽。
以前读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面写到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龟荚树,紫红的桑椹,他家背后的这个百草园里有许多树,其中一棵就是桑树。我不知道鲁迅先生吃没吃过桑枣,要吃桑枣,须得拣紫黑发亮的那种,熟了但不过熟,过熟的桑枣,色泽不亮,水分少,显得不饱满,吃起来甜味儿不足,这是我自幼吃桑枣吃出来的经验。
园子里的树上,有种鸟儿,名叫狼鸟儿,最爱吃桑枣,整天在树上跳来跳去,专拣紫黑发亮的啄食,紫红的桑枣,那鸟儿绝不会去吃的。
树下饱食后,又摘了一捧,带回家让馋嘴的女儿尝一尝鲜。不过,直到这一次,我终于发现,她似乎对桑枣不感兴趣。和十多年前一样,那时她只有两三岁的样子,我带她玩时,在西关市场门口碰到卖桑枣的,买了一点桑枣,她只吃了两三颗,就用手推给我了。
在乡下,在老家,站在枝叶繁茂的桑树下,吃着这新鲜的桑枣,不知不觉之中,儿时生活的片段就会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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