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儿逗乐的童年
家在乡村,小时候没有玩具,蛐儿虫儿就成了儿时伙伴们喜欢的"玩物"。
被小伙伴们"请"来玩的有花姑娘,她穿一身红底黑点的花衣,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往来于这花那草之间。这种虫儿特別多,一逮一大群。我们用泥巴为这些姑娘们建一个家,并采集野花去装饰,让她们愉快地住进去。
常玩的还有一种,我们叫它土包子,看起来土不溜秋的,但这种虫子温顺,好玩。捉几只个大的,放在一块平地上,和一点泥泥,用泥泥糊住它的大眼睛,土包子就会一圈一圈地转起圈圈来,看到土包子那个憨样,光着脚丫站在一旁的伙伴们乐开了怀。
除了这两种,可玩的还有很多虫儿。屎爬牛、地蛄蝼、麦牛儿、斑蝥、蝴蝶等都可以捉来玩。有的虫子不好玩,比如说骚爬子,你用根小柴棍儿轻轻一敲,它尾部会流出水来,有一股难闻的骚味。不过,你要看一下天下不下雨,非此君莫属。找出一个来,敲一敲,尾部流水多,说明近期会下雨。这是大人们的经验,灵不灵,没验证过。
我玩过的还有马黄蜂,身黄色,有黑道,脚褐色,有细细的绒毛。这家伙毒,一不小心,它会狠狠蜇你一下,其痛难忍。
穷有穷乐,虫儿给儿时的我带来过些许快乐,至今,这些虫儿还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知道还有多少山里娃的童年,也曾让这些虫儿们逗乐……
打鼾
以前下乡跑新闻,常与同行或司机住一室,没准儿会遇到一个打鼾的,十个男人九个鼾,对于打鼾,我实在是不陌生。
有一回采访,扛一架摄像机一连跑了几个县,晚上住县里的招待所。办活动的安排住宿时,与报社的一位记者安排在了一起,他人我知道,是个钻骨瘤。吃罢晚饭,开门进去,放了行李,我第一句就问:"你睡觉打呼噜不?"他回答道:"我从不打呼。"他的回答让我暗自高兴,跑了一天,晚上总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放了包,他便出去访友,吃饭的时候,顺手把餐桌上的一盒烟装进了包里,说晚上要出去会个朋友。
晚上十点多,他回来后又去洗澡,洗了半个小时,他洗完了,头刚挨到枕头上,鼾声即刻响起,时而舒缓,时而迅急,时而低沉,时而高亢。这时,我的睡意已荡然无存,只好躺在床上,欣赏此君的演奏。
大概两点左右,我实在忍受不了,便拿了枕头,去楼道的沙发上睡。时值夏夜,蚊子嗅到人的气味,从四下飞来,在脸上、腿上等处乱叮乱咬,挥动双臂,实难驱走这帮可恶的家伙。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起来,身上到处是疙瘩。
后来,我也开始打鼾,鼾声如何,自己不知,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最近几年,随着体内糖量的增高,身体的日渐消瘦,打鼾的毛病于不知不觉中已经改掉。
当然,打鼾并非男人的专利,女人打起鼾来也绝不亚于男人,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以前,在学校教书时,隔壁住着一位年轻女子,夜半时分,鼾声骤起,那声音穿墙透壁而来,虽不太过响亮,但依然声声入耳。
梁实秋曾说"鼾声烦人不烦人,去问寡妇。"
梁先生说是说,怎么好拿这样的问题去问一位寡居之人呢?
猎兔山林
听说山里有好多的野兔,这便勾起了我的兴趣。在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我和朋友相约去山里猎兔。
我是这次野猎活动的配角,在长满野草、沙棘、柠条、松树的山岭间游走。如有斩获,我的任务是收带猎物。同行的朋友是个好猎手,以前打到过无数野兔。他穿一身草绿色的军装,腰间扎着子弹袋,手持一支双管猎枪,多少显得有些威风。他在山林里穿行,四下张望,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因为稍不留神,目标就会“唰”的一下从身边的草树间腾起,眨眼之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初秋的山野,显得十分静谧。轻柔的白云在天空飘移,碧草之间,野花开得正旺,花香草香,随风飘来,沁人心脾。林木深处,叫不出名字的小鸟,自在啼鸣。我们从一地来到另一地,山林中的景象一幕幕从眼前掠过。缺雨少水的地方,偶而见到一潭清水,着实会让人心生欣喜。山中有一处塘堰,碧水映衬蓝天,水边沙柳茂盛,芦草盖地。水中有三五只鸭子在划行,仿佛不是在水中游,而是在天上飞。
在杂树丛生的山峦穿行,走出一片林子,眼前又是一片茂密的草地。几步之外,有一处藤萝草蔓的山间旋涡,我刚一挪步,一只受到惊吓的野兔便“噌”的一声从草中跃起,它几乎没来得及对眼前的情景做出反映,一晃便没入眼前的山林。此刻我发现,跃出视线的是一只成年野兔,灰色的皮毛油光发亮,机敏得让人难以置信。要打到这样的猎物,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秋天的太阳一会儿钻进云里,一会儿又从云里钻出来。林子里,金色的阳光,透过树的枝叶撒落斑驳日影。我们只顾追寻猎物,没察觉时已过午。这时人也饿了,我们准备在山中用餐。
午餐是烧洋芋。不远处,有一大片洋芋地,庄户人家还在挖洋芋,我们走过去简单地交流之后,他们十分爽快的送给我们一篮子洋芋。我们选择了一处干燥的地方,麻利地建造起一个烧洋芋的地锅。地锅是在地上挖一个土坑,用比拳头还小的土块一块一块垒在土坑上,土坑下方开一个火门。附近的林子里有的是干柴,点着火使劲儿烧,等地锅上垒的土块发红时,就停下来,把洋芋一颗颗快速放进地锅,然后把烧红的土块打下去埋住洋芋,再用周围的土压实压好,一切做好后,躺在草地上等个把钟头,地锅里面的洋芋就烧好了。去掉地锅上的土,拿出一个来,吹去表面的土,那洋芋皮黄肉白,看一眼就馋,咬一口,薯香四溢。
用完午餐,我们在树荫下稍作休整,便又去追寻目标了。
乡间的道路几乎见不到一个行人,野鸡一边在路上慢步,一边“咣咣”的叫着,看见猎人,便一头钻进路边的酸刺林里藏起来。随后,又“朴楞”飞进了另一片林子里。
到傍晚时分,我们总算有所收获,猎到了一只“愣头青”--小野兔。
太阳落山了,彩霞挂满西天。归鸦唱晚,鸟儿们陆续飞回窝巢。我们也结束了打猎,收拾起行当,走出了霞光映照中的山林。
鹞客
农村以前有三酸:放鹞子的,拴公子的,赶马车的。
鹞客大概属于三酸之首。以前在大集体时代,生产队大面积种植糜谷,而这两样庄稼是麻雀的最爱。糜谷黄熟的季节,雀儿们会大量涌入糜谷地中,肆无忌胆地偷食粮食。为了保护好庄稼,生产队派人从陇南山林中担来鹞子,并由专人熬训鹞子,这个人就是鹞客。到糜谷黄熟的时候,鹞客就配上了用场。鹞客通常由生产队年纪较大点的男人担当,哪个庄口种糜谷,那儿就会出现鹞客的身影,头戴一顶草帽,右手拿一个铲棍,左手架一盘鹞子,显得威风至极。随着"噭"的一声,手中的鹞子便箭一般飞出,此时此刻,雀飞鸟窜,整个村庄处在鸟儿惊恐的叫声之中。
训练好的鹞子,见了麻雀分外眼红,"嗖"一下飞出,便会顺手牵来一只。作为奖赏,鹞客会让鹞子吃掉鸟儿的脑髓心肝。但不会让它吃饱,吃饱后的鹞子,就会变懒、变野,有时放不飞,放飞后也不容易叫回来。
据有经验的鹞客讲,一盘好的鹞子正常可以使用二到三年时间。
那时,每个生产队都有一个鹞客。一盘鹞子能管护好几百亩庄稼。
鹞客,风光无限的大集体时代的农村"特种兵",现如今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配种
在农村,给头够配种的,又叫拴公子的,这可是个特种行业。三哥就是做这营生的,配了大半辈子种,老了,配不动了,才歇了手。要问他手上配出了多少个骡驹子,那还真说不出个数。
早晨,三哥起床后,生着小火炉,熬上了罐罐茶,盘盘腿坐在上房的炕沿上,吃了几嘴烫面油饼,茶罐里的茶开了,他将茶斟进一个瓷白的小茶碗,边吃边喝。并顺手把一小段木头插入炉口,一小股烟从炉口腾地升了起来,碰到屋顶,烟又往下弥漫,慢慢从木头窗户向外散去。
喝罢茶,三哥便去喂头够。三哥经营着一匹臊马,另外,还有两头骟驴。臊马枣红色,体格显得健硕有劲,粗壮油黑的尾巴不停的左右甩打着。三哥用笸箩端着豆黄从圈门进来,槽上的臊马四蹄捣动,仰头鸣叫着唤食。
三哥"嗷"、"嗷"地吆喝着,把料填在了槽里。然后,他去草棚里揽来一背斗铡好的苜蓿,给一旁的驴槽里填了。
做完这些,很快到了干粮时分。
咀儿上陈跛子拉着一头麻驴一跛一踏的走来,三哥见了,说:"他四胰夫,散群开了吗?"陈跛子回答说:"都散了两三天了,我忙着没来下。"说着话,陈跛子把麻草驴拉到庄背后的场地里,三哥也将臊马缰绳解了。只见那臊马仰起脖子,"嗞吭吭"叫着奔向了草驴,麻草驴见了臊马,低下头,张开宽大的嘴巴,并不停地翕动着。那马迅速调顺身子,打起立子,两只前蹄搭上驴背,向前一扑,顺势便上去了。
三哥掏出旱烟袋,递给陈跛子,两个人各卷了一棒子旱烟,点着后过瘾哩,只吸了半截,马和驴的事已经完了,臊马低喑一声,打了个响鼻,回到自己的槽上。
"看这驴,还圆实,明年能给你添个骡驹子。"三哥拍打着驴脖子给陈跛子说。陈跛子猛吸了一口旱烟,说:"那敢情好。"接着又说:"他姨父,豆子我下一集了给你送过来,今天他姨娘忙,没簸好。"三哥说:"消停、消停,料还有哩。""那你忙着,他姨夫,我就走哩。"
说完了客套话,陈跛子一跛一踏地拉着麻草驴走了。
三哥嘴里哼哼唧唧地哼着曲儿,拴了臊马。
厨房烟洞眼的烟刚不淌了,一股炒鸡蛋的香味从厨房处飘来。这时,院子里传来儿子拴狗的喊声:"达,吃饭了。"
假日大坪游
长假的后一天,我家和朋友家相约,同去大坪游玩。
时值初秋,东山上各样山树,换上了秋装,经霜的树叶五彩缤纷,煞是好看。同去的,不论大人,还是小孩,这儿拍拍,那儿照照,显得十分开心。
驱车翻过风景如画的山梁,我们一行来到大坪村。这里虽说是一个小山村,但由于党和国家领导人多次莅临,已是闻名遐迩。村子里农户房屋修建得挺漂亮,一家一户,宽敞的院落,整齐划一的屋舍。一方菜地,蔬菜青青,硬化了的院子,地上满是金黄的包谷棒棒,连门前的树上,也挂满了"金串串"。果园里,秋果泛黄,硕大的果子压弯了树枝。
离庄子不远处,排列着数十座日光温室,里面栽种了黄瓜,我们从旁经过,里面传来阵阵音乐。一户姓李的年轻媳妇怀抱一岁大的小孩,脸露喜色。我顺便问道:"你这里面都种的啥菜?"她大大方方地说:"全都是黄瓜,差不多卖完了。"我感兴趣的是这里面的效益,便又问她:"一棚能卖多少钱?"她毫不隐瞒,说:"一棚大概五万元左右,净收入有个三万元。"我听后连连说:"不错,不错。"
硬化了的村道旁,种着一小块露地蔬菜,有西柿、茄子、辣椒等,黑膜萝卜长势喜人,半截绿绿的,长在膜外,一个个都比胳膊还粗。庄户人家也很开阔,递过来一只塑料袋,各样菜水装了一袋,顺手拔了个大萝卜,塞进了袋里。
中午时分,我们在山路旁边一个废弃的场院里野餐。场院里蒿草盖地,十分宽敞。边上,长着杏树和杨树。 我们从车里搬出家什,在场院中央布设之后,架起烧烤炉,吃烧烤。大厨是她韩姨,十分干练。羊肉串、大肉片、辣椒、茄子、豆腐片,经她三翻两烤,色香入眼,味香扑鼻。几个小屁孩抓起就吃,嘴角流油。
我在一旁的埂子上,挖土锅灶,垒起了土锅炉,孩子妈打下手,完成后点火烧炉,烧洋芋。样式扎起来了,可惜的是,没烧熟,最后,还是在烤炉上烤熟给吃了。
这次野餐,孩子们饶有兴趣,大人们也是意犹未尽。她韩姨说:"下次抽个空,再去阿达烤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