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初到广东,投奔在江门地区的一家报社。或许因鄙人属“瘦肉型”品种,不大适合蚊子的口味;也可能是住在市政府的院子里卫生条件比较好,蚊子们势单力薄,所以攻击力便稍逊一筹。后来我住进了居民区,蚊子的威胁便日渐明显,不过好在当时的同伴比较肥实,蚊子理所当然要将其列为首选目标,而我也就常常被那些尖嘴巴的家伙忽略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当那位同伴咬牙切齿地一边挠着被叮起的鼓包、一边手执电蚊拍追杀偷袭的蚊子时,我便暗暗为自己苗条干巴的体型而庆幸。
在记忆里,那几年我并未遭受过江门蚊子太多的暗算,甚至还对它们产生出些许钦佩:这些灵巧且善于动脑筋的小东西,不仅能从窄窄的缝隙间钻入蚊帐,还总结出一套如何顺着人的裤脚下口飞进去叮咬的绝招。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儿,确实是北方蚊子们望尘莫及的。
4年后,我辗转来到惠州大亚湾,住在一间堆放杂物的低矮平房里。可能是长期无人居住乃至断了蚊子的营养来源,所以它们大多显得有气无力。到了晚上,只要蚊香一点,蚊子们便争先恐后从顶棚上的缺口处四下逃亡。有时蚊子从身边飞过,随手一抓就能逮个正着,这说明大亚湾的蚊子体质太差,说不定和我同属一种类型,当然也就对我构不成实质性威胁。

又过了半年,我又迁移到了惠阳,发现这里的蚊子比较厉害,它们不光“战斗力”强,还兼有江门蚊子的敏捷和聪明。任你睡前把蚊帐掖得多么严实,每天早上醒来时,总有一两只死皮赖脸钻进来而且早已喝得肚子滚圆滚圆的坏东西。于是,一场围剿吸血者的战斗立即在床上打响了——那蚊子虽然体重起码增加了5倍,但仍然灵活无比,常常要用巴掌合击六七次,才能迫使它吐出从我身上抽取的鲜血。
不久,我被《惠州日报》聘用,又几经周折租到了一套位居6楼的房间。原以为住得高可以免受蚊叮之苦,没想到惠州的蚊子特别狡猾:先躲在暗处观察,待看准了目标便猛扑上来张嘴就咬,往往是还没等你明白过来,他就已经酒足饭饱了。所以每逢冲凉时,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发现敌情之后还须手疾眼快果断出掌,否则待你从冲凉房出来时,身上至少要戴上四五枚“勋章”!
愤恨之余,赶忙买回灭蚊药,先紧闭窗门并在房间的四角同时燃起蚊香,再往厨房、厕所、过道等处遍喷药雾,发誓要将蚊子一网打尽。如此折腾一番之后,蚊子是不见了,可是自己也已头疼欲裂,几乎被杀蚊的毒气熏了个半死。想来想去,不如回过头来改攻为守,便索性退进老祖先发明的蚊帐里面,再用晾衣夹子把入口从上到下一一密封起来。此时,只须闭上眼睛,慢慢欣赏着蚊子的咒骂,便可以在固若金汤的防御工事里安然入睡了……
2004年9月26日于洛阳改定

作者冷慰怀,40后,笔名渭淮、魏槐,江西宜春人,定居洛阳60多年,1995年加入作协,把写作当成认识世界和解剖自己的正经事。